騙子與發明家:現代印刷之父古騰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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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騰堡監督聖經印刷想像圖。 圖片來源:buffalolib.org

1455 年 2 月 23 日,歐洲史上第一批活版印刷書籍 ——「古騰堡聖經」—— 面世,象徵了新時代的來臨。這批書的出版商、德國工匠約翰內斯·古騰堡(Johann Gutenberg)因發明的活版印刷技術,大大縮短了書籍出版時間,加快知識傳播,推進了人類文明發展,在發明史上留下光輝一頁,名留千古。不過,比此偉大發明更引人入勝的,是這名「發明家」背後的故事。

古騰堡的發明,除了是利用鑄模大量生產鉛字進行活版印刷,還摸索出鑄模合金比例、油性墨水和新的印刷機。雖被稱為現代印刷之父,古騰堡並非活字印刷第一人,中國畢昇發明的活字印刷術就比他足足早了幾百年,沈括在「夢溪筆談」亦有詳細記載。不過,由於中國漢字與西方文字的結構相異,其印刷方式難以應用於後者,以致一直未在歐洲流行。而且也許是害怕計劃外洩被捷足先登,古騰堡從發想到付諸實行的印刷發明過程一律秘密進行,究竟他是受外來印刷品啟發想出活版印刷,還是單靠個人創意想出新發明,至今莫衷一是。

當年 180 本「古騰堡聖經」中,今天僅有 49 本存世。 圖片來源:美國國會圖書館

本業是騙徒?

在他於歐洲掀起「古騰堡革命」前,古騰堡其實一直因債台高築而官司纏身。除了古騰堡聖經外,他遺世記載極少,當中卻有一屁股法庭記錄。他欠債欠稅,先後被生意伙伴、債主告上法庭,1436 年曾被一名女人以「違背婚約」的罪名起訴,連他的死,都是靠他生前的醫生 Konrad Humery 入稟申請以其遺物抵償醫療費用始公諸於世。他野心勃勃,總有說不盡的奇怪創業計劃讓人掏腰包資助,只是當中能實現的少之又少,早期發明包括「雙面鏡」,據講用家戴著其中一面鏡子到訪宗教遺址朝聖時,影像可通過鏡子呈現於遠方另一鏡面上 —— 放於現代活脫脫就是一眾籌騙局。

是文化先驅還是圖利商人?

在活版印刷出現於西方前,出版一本聖經需要人手抄寫兩年。書籍來之不易,公眾要讀聖經只能上教堂,即使是有錢人要閱讀經典作品如荷馬的「伊里亞德」也少不了舟車勞頓一番。從結果來看,光是此後 50 年,歐洲便有超過 250 個城市建立起印刷廠,印製超過 2,000 萬本書,加快了知識流通,提高了歐洲人的識字率,推動文藝復興。愈來愈多文人以地方語言而非拉丁文寫作,促進民族國家概念形成。另一方面普通信徒可擁有聖經,無需依賴神職人員讀經,自行思考的結果是人們漸漸質疑教會的解讀,間接造成後來的宗教改革。

德國多地均有放置古騰堡像,紀念他的成就。

不過以上通通不是古騰堡最初的目的,他只是洞識其時的出版方式亟待改革,看出新印刷術有利可圖,足以拯救瀕臨破產的他。他游說富有法官 Johann Fust 借出鉅額支持他的活版印刷構思,事實證明, Fust 比過往任何一位投資者都要幸運,古騰堡確實交出了改變世界的印刷發明,以及 180 本量產「古騰堡聖經」;只是在該批聖經推出市場前,不知是因意見分歧還是因果輪迴,Fust 突然入稟向古騰堡連本帶利追討 2,026 荷蘭盾,最終吞併他的印刷廠、所有印刷成品與機器,古騰堡破產收場,「古騰堡聖經」版權頁甚至沒有記載他的名字。儘管古騰堡後來在朋友的經濟援助下另起爐灶,開設第二家印刷廠,他始終未能從自己的發明中盈利。活版印刷在 Fust 入主古騰堡印刷廠後發揚光大,但直至 1468 年古騰堡離世前,都鮮有人知道此人成就,今天流傳於世的古騰堡畫像,也不過是至少 100 年後的後人想像圖。

不論箇中有多少陰謀瞞騙,今天古騰堡終於吐氣揚眉,獲得大發明家美名,更被美國媒體 A&E Network 列為千年百人之首。不過此中波折,大概也足夠叫今天一眾眾籌創業者引以為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