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美洲的神秘魅力,在於其原始野性,和那伴隨的致命危險。來自亞馬遜森林的零陵香豆(Tonka bean),正是這樣的魔性美食。它的濃郁香味,叫人一聞難忘。即使豆內含有化學物質,若是食用過量,或會毒發身亡,食家還是趨之若鶩。一些大廚更不惜以身試法,將其走私到美國境內,也要讓人品嚐這種禁忌滋味。
零陵香豆(又名黑香豆)被形容為「你從未聽過的絕佳滋味」,雖然光看它的樣子,實在很難聯想得到。它的外殼全黑及滿佈皺紋,有點像細長的葡萄乾。聞起來時,依稀有種拋光傢俬的味道。不過,當你把零陵香豆磨碎,製成甜品或加進糖漿,便會散發一種不同凡響的香味,為食物飲品錦上添花。這種魔力源自豆內名為香豆素(coumarin)的化合物。
青草、薰衣草和櫻桃等數百種植物都含香豆素,只是零陵香豆中的香豆素水平異常高。這讓它份外芳香,卻也特別危險。對狗隻及老鼠進行的研究顯示,香豆素帶有毒性,即使水平相對地低,也能在數周之內對肝臟造成相當大的傷害。在羊隻身上,少至 5 克的香豆素,即約兩茶匙的份量,便足以致命。
美國自 1954 年起禁止銷售零陵香豆,但這無法遏止食客的渴望。從紐約到加州,都有米芝蓮餐廳將其放入菜單。三星餐館 Le Bernardin 首席糕點師 Thomas Raquel 表示:「只要你別大量使用 —— 很明顯,大量使用會引致死亡 —— 它真的非常美味。」過去 10 年當局致力打擊,包括突擊搜查餐廳,但美國仍為全球最大的零陵香豆入口商。
紐約知名餐館 Corton 的前合夥人 Paul Liebrandt 直言:「就說我知道怎能買到好了,入手不是問題。」走私貨的源頭之一是墨西哥,當地仍常將零陵香豆及豆香素用於雲呢拿味道,藉以掩飾低質食品。Thomas Raquel 就透露:「最近我跟一位雲呢拿供應商洽談,他向我提供零陵香豆醬。」不過他說:「我心想,如果我想用零陵香豆,我會直接用豆而不是豆醬。」
即使無緣進入知名餐廳,仍有可能接觸到這種香味。在香煙和化妝品中加入香豆素,雖容易被皮膚及肺部吸收,但並不違法。從洗潔精、沐浴露、潔手液和除臭劑,到名牌香水 Coco Mademoiselle(Chanel)和 Joop! Homme ,甚至是電子煙,都能發現它的蹤影。不過,更有可能找到香豆素的地方,或許是放有肉桂的調味架。
真正的肉桂原產於斯里蘭卡,由錫蘭肉桂(Cinnamomum Zeylanicum)的樹皮製成,含有極少量香豆素,經證實有藥用性質。可惜,市面上的所謂肉桂,其實多是以桂樹(cassia tree)樹皮造成的冒牌貨,香豆素含量多出 2.5 萬倍。按歐盟設定的每日攝取上限,只需 1 茶匙的份量,就足以令人喪命。
縱然至今無人因香豆素致死,一些美國人亦呼籲撤銷禁令,但專家警告,不能因此忽視它的危險性。香豆素主要毒害的是肝,它如酒精那樣,長期攝入會形成毒素,帶來反覆傷害。德國卡爾斯魯厄化學及獸醫學科研究院的 Dirk Lachenmeier 提醒:「問題在於,當你不會意識到自己吃得過量,而影響會長年積累下來。」
經過多種動物實驗,科學家發現為安全計,一名中等身型的成人,每天頂多吃四分一粒零陵香豆,或是四分一個肉桂包就好。當然,若你一天吃下 25 粒零陵香豆或 20 個肉桂包,未嘗不可。只是,後者多達 5,680 卡路里,即使暴飲暴食慣了,也不易消化。恐怕你未被毒死,就要先被飽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