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定於 2020 年夏天舉辦的東京奧運,因為疫情問題一拖再拖,終於會在今年 7 月 23 日揭幕。恰巧在 100 年前,西班牙流感正肆虐全球,1920 年比利時安特衛普奧運會的籌備工作亦遇上各種阻滯。澳洲麥覺理大學體育史學家 Keith Rathbone 就在學術網站 The Conversation 撰文,還原當時的情況。
那次奧運可算是多災多難,本來安特衛普在 1914 年已爭取申辦 1920 年奧運,其餘對手有阿姆斯特丹、布達佩斯和羅馬等。可是奧委會還未作出決定,第一次世界大戰就爆發了,德國入侵比利時,安特衛普亦被戰火波及。一直到 1918 年 11 月,德國與協約國代表簽訂「康邊停戰協定」,一戰結束,安特衛普才得以光復。「現代奧運之父」、時任國際奧委會主席顧拜旦眼見比利時的慘況,就在 1919 年奧委會特別會議中,決定把主辦權判予安特衛普,以示與該國同行。
Rathbone 翻查當年報章,顯示國際輿論都支持由比利時舉辦。可是,當屆奧運的籌備工作困難重重。坊間憂慮西班牙流感會在比利時捲土重來,該病毒殺死至少 5,000 萬人,到 1920 年春天歐洲才捱過第三波疫情。不少奧運級選手亦不幸在疫情中喪生,當中最著名是來自美國的奧運三金得主、世界鐵餅冠軍 Martin Sheridan。而且一戰和西班牙流感基本上已經摧毀了比利時的經濟,該國還處於重建期,資源極為緊絀。
比利時政府預留了 400 萬法郎資助賽事,但很快就用光了,只好舉辦籌款活動,以及出售紀念品來填補支出。美國、英國和法國的奧委會都同樣有財政困難,連能否派遣運動員都成問題。Rathbone 指,英國外交官 Eyre Crowe 就狠批奧運是國際鬧劇(international farce),反對政府以公帑資助英國奧運隊。而美國隊亦一度難以成行,猶幸在最後關頭,軍方願意借出運輸艦 Princess Matoika,把運動員載往安特衛普。
此外,那一屆奧運會亦充滿政治角力。國際奧委會並不希望政治凌駕於體育,在戰爭期間一直試圖保持中立。Rathbone 考究文獻時指,顧拜旦曾在 1915 年表示,德國可如常舉辦 1916 年柏林奧運,但最終還是取消。國際奧委會希望把 1920 年安特衛普奧運會包裝為慶祝和平的盛典,而今天知名的奧運五環,象徵世界五大洲團結共和,亦是在當年首次掛起。可是比利時奧委會拒絕邀請德國、奧地利、匈牙利等同盟國成員出席賽事,而新生的蘇聯亦拒絕參與。
1920 年 8 月,安特衛普奧運會就在財困和政治爭議中展開。該屆賽事有 2,600 名選手參與,賽事亦有一些經典時刻,例如美國夏威夷傳奇泳手 Duke Kahanamoku 打破了 100 米自由泳世界紀錄。不過,歡眾反應並不熱烈,本地觀眾難以負擔門票。國際奧委會原本希望藉著賽事鼓勵比利時戰後重建,可是比利時反因賽事虧損 6 億法郎,在當時可說是天文數字,當地奧委會亦於不足 3 年後宣佈破產。
對於運動員而言,最震驚的是惡劣的居住環境。美國田徑選手 Walker Smith 形容,他們 10 至 15 個大男人要擠在一間小宿舍內,睡的床又小又沒有床墊。運動員只分得一條麵包卷、一條小沙甸魚,以及一杯咖啡作為早餐。運動員要出外採購食物,但當時比利時還在接受國際援助,市面食物亦見短缺。而且比利時草草舉行賽事,來不及準備運動設施,田徑場的地還未完全鋪好,不少賽事要在泥濘之中進行。
最可怕的大概是水上項目,比利時還未建設好一個合資格的泳池,只是在現存的水道之中,以木板框劃出一個比賽場地。美國跳水金牌得主 Aileen Riggin 回憶當時景況,形容一眾選手都因眼前景象而沮喪。比賽場地是比利時古時的運城河,而跳水項目還要與帆船賽事共用同一條河道。由於河水溫度過低,很多游泳選手不幸患上低溫症,部分人甚至失去知覺,要由工作人員把他們拉走。
國際奧委會後來堅稱 1920 年安特衛普奧運會成功,至今亦有人稱之為「重生的運動會」(Games Reborn),向全球展現歐洲戰後復甦的一面。往後奧運的準備情況亦有所改善,例如 1924 年巴黎奧運開始,已規定主辦國要提供選手村。不過,Rathbone 就認為安特衛普奧運會所展現的問題,例如政治化和成本高昂等,最終還是重複犯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