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月 17 日,以色列情報局莫薩德前任領袖達根(Meir Dagan)去世,以色列為他舉行國葬。
莫薩德是一個傳奇機構,以行動精確利落著稱,大膽激進,威震四海,1949 年以色列剛復國,即告成立,顯示猶太人復
仇的決心。60 年代,莫薩德狙擊納粹高層艾希曼,遠至阿根廷,將他綁架回國受審,絞刑處決,一度引發外交風波,但以色列的決心,全世界有目共睹。
1972 年慕尼黑奧運會慘劇,11 個以色列人遇害,由一個代號「黑色九月」的巴勒斯坦恐怖組織下手,莫薩德搜羅這個組織,不惜窮追,暗殺行動直到 1979 年,才大致將「黑色九月」清算乾淨。
達根上任莫薩德之前,30 多年戎馬生涯,率領過突擊隊,在加沙處決巴解份子,心狠手辣,領民兵在黎巴嫩打游擊戰,以色列前總理沙龍稱,達根的特長是「將阿拉伯人身首異處」,他的名字,早就像一道在沙漠上空回蕩的雷電。
達根入主莫薩德以來,敵國核武科學家接二連三失蹤,在鬧市中心暴斃,武器研究基地失火,機械故障,甚至炸毀。曾經有記者問他,你是不是殺人如麻?他說,「我從未殺過手無寸鐵的人,殺人不是一件可以引以為樂的事。」
1945 年,達根雙親遭遞解西伯利亞,母親在火車上臨盆,祖父死在納粹槍下,臨刑時拍下照片,他把這張照片掛在辦公室裡,每一個莫薩德成員領命之前,都看過這張照片。達根教他們牢記,Never Again,猶太人曾遭滅絕,永遠不可以再發生。
達根的住所,牆上掛著他親手畫的畫,優美精湛,色彩柔和,畫中有許多阿拉伯人的臉孔,都像一千零一夜裡的人物,充滿夢幻氣質。達根說,自己有不少阿拉伯好友,尤其欣賞阿拉伯民族的某些特質,雖然一生殺戮,他卻是一個素食者。
達根辭任莫薩德的時候,外界估計,是因為 2009 年莫薩德在杜拜刺殺一個哈馬斯軍火商,竟然在酒店閉路電視鏡頭底下,敗露行跡,昭現全球。以色列總理納坦尼雅胡沒有跟他續任。達根離開政府,不但沒有從此隱居,還總是高調批評政府政策,公然亮出身份,自由出國——多少人想要他的人頭,難道不怕遭人報復?但他只一句回應:「我不會讓那些人得逞。」
但他終於也離去了,這樣級數的人物少一個就不會再有一個,橫看成嶺側成峰,像一個引人入勝的謎團,一手執劍,一手拈花,人性有如此細膩精巧之處,因為忠義,必須決絕,最深沉的愛,像海面一樣寬廣平靜,驚雷不動。
他的眼角膜已經令兩個盲人重見光明,其中一位老者睜開眼睛的時候說:「這位英雄的眼睛居然移植在我身上,實在難以置信,以色列人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