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目漱石的幽默經典「我是貓」,以貓的視角來觀察人類,認為「研究貓得問貓,貓的事畢竟只有貓最清楚。即便人類再怎麼發達,唯獨這點還是做不到」。
從古埃及的法老王開始,人類對於貓莫名的喜愛,便已經由畫像和雕塑的紀錄,在陵墓裡伴隨法老王一起去往永生。
在中世紀的歐洲,貓常常被認為與異教和巫術有關聯,在中世紀的歷史中,貓的名聲似乎很有問題,甚至貓捕鼠時的隱秘和狡猾,也被視為一種幽暗的品質,因而在黑死病爆發時,導致不利影響。由於這些聯想,許多人認為貓在宗教的神聖空間裡沒有立足之地。
但是中世紀的手稿卻顯示,人們對於貓的態度,並沒有那麼負面,貓依然是日常家居生活的核心部分。
班哥大學專研中世紀文學的博士候選人 Madeleine S. Killacky 在學術平台 The Conversation 指出,中世紀的歐洲人,尤其是有地位的家庭,通常會以他們飼養的動物來彰顯自己。例如,寵物猴被認為富有異國情調,明顯是富有的標誌,因為寵物猴都來自遙遠的地方,飼養的方式,包括食物來源,都需要花費額外的時間和精力。
寵物本身也成為貴族身份的指標之一。飼養一隻動物,除了優質食物,還要大量關注和喜愛,而這隻動物除了給人做伴之外,沒有其他任何功能性的目的,便能顯示飼主的地位和財力。
中世紀的貴族常常在寵物的陪伴下完成肖像畫,譬如達芬奇的名作「抱銀貂的女子」(Lady with an Ermine),畫中人便是米蘭公爵的情婦。
由於寵物可以顯示社會地位和經濟狀況,因此在宴會和家居畫作中看見貓的蹤影,便不難理解。譬如 14 世紀意大利畫家 Pietro Lorenzetti 的「最後的晚餐」,便有隻貓坐在火堆邊,一隻小狗在舔地上一盤剩菜。雖然貓狗在這個著名的晚餐場景中,並非扮演敘事角色,兩隻寵物的存在,可能是畫家想表明這其實是一個家庭空間。
同樣,在荷蘭一本祈禱書中的插圖裡,一男一女正身處明顯是家居的環境中,左下角有一隻貓正在注視他們,貓顯然受到了精心照料。雖然貓不是構圖的重點,但卻是這個中世紀家庭的一部分。
中世紀的人也會給他們的貓起名字,有時也會用名字來開玩笑,例如,13 世紀英格蘭比尤利修道院(Beaulieu Abbey)在手稿邊頁的空白處畫上了貓的塗鴉,貓的名字叫 Mite。
人們也像今日一樣,會專門花錢為貓買食物,牛津一座莊園 13 世紀的賬目中,記載了有人為貓購買芝士,可見並不是隨便給貓吃殘羹剩炙。
除食物外,14 世紀的法國王后、來自巴伐利亞的 Isabeau 還為她的寵物購買配飾,耗費大量金錢。1387 年她為寵物松鼠訂做一條鑲有珍珠和金扣的項圈。1406 年還專門買了一塊鮮綠色的布料,為她的貓做一個罩。
自中世紀起,貓經常與修士、學士為伴,有一位詩人描述,貓是學者的光、最親密的伴侶,表達了對寵物貓強烈的情感依戀。貓的相伴,對於花時間閱讀和寫作的人,為其腦力工作的孤苦,帶來了愉悅。
當然,中世紀的佈道文學中也有很多關於養貓的批評。14 世紀英國傳教士 John Bromyard 認為貓毫無用處,純屬有錢人過度喂養的附屬品,有錢人養貓為樂,窮人卻還在挨餓。如此批評,可能正好顯示,社會的中上層,甚至包括修道院,養貓其實很普遍。正如許多中世紀手稿和藝術作品所描述的那樣,貓的形象始終俏皮可愛,中世紀的人養貓,和今日一樣,沒有任何功能性的目的,卻著了迷。
而貓對於人類的影響,就像夏目漱石筆下的貓所說:「因為嘲笑別人而得到寵愛本該感激,但難免也有點詭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