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有悲劇發生,無論事件距離我們多遠,人類都會本能地去關注、同情這些悲劇的受難者,想知道如何參與其中,自身又可以提供甚麼幫助。可是,過去幾年我們目睹一場接一場的慘劇,首先是 COVID 奪去無數人的性命,然後俄羅斯在 2022 年入侵烏克蘭,以及今年 10 月起的新一輪加沙衝突。在這個紛亂的世界,相信很多人都對悲劇感到疲累了。
同情疲勞,是一種生存策略
隨著這麼多悲劇相繼發生,一些人可能會發現即使自己想參與其中,卻已沒法付出更多同情心,寧願對周圍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。普利茅斯大學政治心理學家 Carolina Pulido Ariza 就在學術平台 The Conversation 分享一種叫作「同情疲勞」(Compassion Fatigue)的情緒現象,其源於一種壓力反應,會導致人們對正在遭受痛苦的人顯得冷漠和無動於衷。有時候人們對悲劇毫無反應,未必代表缺乏同情心,而是他們真的疲倦了。
Ariza 指出,同情疲勞現象在醫療和照顧者界別尤其常見。醫護人員和社工的工作性質,意味著他們要時常承擔患者的情緒,也自然令自身情感機制超出負荷。心理學家還發現,某些人格類型的人或更易出現同情疲勞,例如傾向壓抑情感、容易悲觀,以及容易焦慮的人。新聞學家 Susan Moeller 在 1999 年出版的著作 Compassion Fatigue,就令這個心理學術語,愈來愈常用來解釋公眾對一些社會問題漠不關心的現象。
在書中,Moeller 叩問:「為甚麼我們似乎對周圍的世界愈來愈不關心?」心理學能夠幫助我們理解背後的機制,過多的同情心有時會導致沮喪、倦怠和壓抑感。同情疲勞於是成為了我們腦袋的一種「生存策略」,紓解把自己暴露於他人苦難而帶來的負面情緒。當然,媒體也是強化同情疲勞的因素。Moeller 指出,當危機一個接一個,即使我們看到的新聞故事和圖像如此震撼,關注程度依然會被分薄和降低。
於是,媒體只能夠以更加繪形繪聲的內容來吸引大眾注意力,以保持觀眾參與。記者敘事時,會通過捨棄一些缺乏戲劇性或致命性的情節,或在報道中使用更大膽的語言和圖像來增強效果。Ariza 補充,在智能手機年代,我們能夠即時獲得全球各地的災難資訊,令人反復暴露在種種悲劇之中,為集體的同情疲勞提供了條件。不過她提醒,同情疲勞並不是永久的現象,有很多技巧可以幫助我們應對和克服。
感到同情疲勞,可以怎麼做?
首先,第一步是接受,遠離令人困擾的事情是人之常情,不要因為感到自己變得疏離冷感而覺得內疚。然後是設定界限,通過停用通知,控制自己何時閱讀新聞,重新掌握自己閱讀新聞的習慣。之後,我們要學習放慢節奏,目睹他人的苦難可能會觸發身體的壓力反應,包括心跳加快。這些情況出現時,要學習放鬆的技巧,如冥想和深呼吸,或有所幫助。其中冥想可以訓練專注力,以及幫助我們找回積極動力。
當然,我們也可以在能力範圍內採取行動。做義工是方法之一,能改善身心健康,令自己保持積極。慈善捐助有時會帶來幸福感,有助於緩解同情疲勞的影響。這些具體行動可以令人自覺主動,減少與同情疲勞相關的無助感。當然,如果你發現同情疲勞已經持續一段時間,甚至到影響日常生活,就可能要尋求專家和治療師協助,以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