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 10 月 1 日開始,日本正式實行所謂「發票制度」(インボイス制度)。簡單而言,就是 1,000 萬日元營業額以下的小型公司,變為課稅登錄對象。政府的目的是為了準確掌握消費稅的納稅額,但自僱人士則叫苦連天,動畫產業界也是其中一分子。
理論上登記不是強制的,你可以不登記、不使用政府的發票進行業務,但中間產生的消費稅則由業務對象(例如客戶)承擔,也就是「發票制度」是讓自僱人士在「自行登記課稅但減少收入」和「冒著工作委托減少的風險堅持不登記」之間選擇。雖然政府對低收入自僱人士進行補貼,但也僅是限期三至五年的暫時措施。本文不志在探討稅制細節,有興趣的請自行了解。
資深聲優岡本麻彌曾經在 6 月之際,以反對新制度的聲優團體代表身份舉行記者會,同席的還有監督植田益朗及動畫師西位輝實。因為聲優、漫畫助手以及動畫師之類的職業幾乎都是以自僱契約的形式工作,所以「發票制度」實施後,不是薪金下跌就是會工作減少。他們聲稱有大約 30% 的聲優正在考慮放棄事業,新制度將會摧毀日本的動漫產業。不止動漫產業,基本上所有自僱形式的工作者都在反對有關制度,有團體在上月向政府提出 36 萬人簽名的反對信。
從薪水下跌的結果來看,多人反對制度是理所當然的。政府實際上加稅當然是直接原因,但日本勞動市場長期以自僱契約形式進行剝削也是遠因。動漫業界不是唯一的深淵,自 80 年代發明人力派遣制度後,日本勞動市場就習慣了透過把前線員工用完即棄來壓低成本。「發票制度會間接導致減薪」這個結果,其實是暴露了自僱工作者一直在稅收的灰色空間中被剝削。
大家反對「發票制度」,其實是隱含著整體職業市場不會改善勞工待遇的前提。因為所有人心裡都明白上層只會愈發剝削前線員工,以減低稅金增加後的成本,而勞動者的訴求必定不會有效,所以退而求其次嘗試打動政府,這是就岡本麻彌為甚麼會用 Cool Japan* 為藉口反對制度的理由。向老闆要求加薪改善待遇可能會被解僱,但矛頭對準政府的風險很低,頂多就是失敗,繼續含淚上班。
加稅固然是額外負擔,但如果講會毀掉甚麼,新制度只是最後一根稻草,更加核心的問題其實是勞動市場一直以來的不平等構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