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朗與阿富汗塔利班政權上週六在邊境交火，造成士兵傷亡。據報雙方緊張局勢突然升級，源於圍繞兩國共享水資源的爭執。全長超過 1,000 公里的赫爾曼德河（Helmand）從阿富汗流入伊朗東部，早在 2021 年 3 月阿富汗境內用於發電及灌溉的卡馬爾汗大壩（Kamal Khan Dam）落成，伊朗便愈加關注事態。而自塔利班在同年 8 月掌權，兩地在赫爾曼德河問題上的緊張局勢更不斷升溫。
一條河，兩個缺水國家
除了卡馬爾汗大壩，赫爾曼德河另一條卡賈基大壩（Kajaki Dam）水電站項目也在去年 7 月正式啟用。當時塔利班政權副總理巴拉達爾（Mullah Abdul Ghani Baradar）宣稱「可以用國內資源來發展自己的國家」，又指該項目將可灌溉 10 萬公頃農田。不過剛過去的 5 月 17 日，伊朗外交部長阿卜杜拉希揚（Hossein Amir-Abdollahian）警告阿富汗，要「在失去時機前打開卡賈基大壩。」翌日總統萊希（Seyed Ebrahim Raisi）到國內東南部乾旱省份視察，亦要求「立即給予錫斯坦（Sistan）和俾路支斯坦（Baluchistan）人民用水權」。
長久以來，伊朗都面臨著嚴重的水資源危機，過去 20 年該國總儲水量減少 200 多立方公里、地下水位平均每年下降約 28 厘米。2021 年伊朗更因人們不滿水資源短缺而發生示威，當時估計全國 97% 地區面臨不同程度乾旱。水資源短缺更削弱伊朗現行治理體系合法性，對政府和社會均構成巨大挑戰。伊朗一直要求阿富汗遵守 1973 年的「赫爾曼德河條約」，包括阿富汗每年必須以每秒 22 立方米的流量，從赫爾曼德河向伊朗輸水。而出於「善意和兄弟關係」，另外每秒增加 4 立方米。
不過，阿富汗塔利班代理外長穆塔奇（Amir Khan Muttaqi）較早前強調，塔利班仍會遵守 1973 年條約的承諾，但同時指「不應忽視阿富汗當地的長期乾旱」。事實上，阿富汗正面臨連續第三年乾旱，在國際救援委員會（IRC）發表的 2023 年緊急觀察名單中排名第三。穆塔奇在 22 日的聲明中呼籲伊朗不要將問題政治化，最好通過理解和直接對話來解決。然而同一星期，兩國緊張關係已達到沸點。塔利班官員指伊朗首先在週六早上於阿富汗尼姆魯茲省 （Nimruz）與伊朗錫斯坦和俾路支斯坦省邊界開火；伊朗則指責塔利班首先開槍。
積怨以久的地緣關係
水權爭議之外，自塔利班於 2021 年控制阿富汗以來，兩國政權的其他矛盾也不斷累積，例如伊朗虐待阿富汗難民的問題。伊朗多年來一直接收數百萬逃離武裝衝突的阿富汗人，自 2021 年起人數也有所增加，根據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 2022 年數據，伊朗有 80 萬難民，其中 78 萬是阿富汗人，並估計約有 210 萬無證阿富汗人以及近 60 萬阿富汗護照持有人居於伊朗。塔利班奪取政權後，曾經批評伊朗邊防人員毆打及騷擾阿富汗人。國際特赦組織去年 8 月份報告亦指，伊朗安全部隊非法殺害至少 11 名阿富汗人，阿富汗人還被強行遣返、遭受酷刑。
儘管兩地政權充滿分歧，但阿富汗政治分析人士 Torek Farhadi 接受「阿拉伯新聞」（Arab News）訪問時指，阿富汗很可能會通過談判尋求解決辦法。「塔利班將避免與伊朗對峙。經過 40 年戰爭，阿富汗本身就很脆弱。歷史表明，阿富汗最好通過談判與鄰國解決挑戰。」Farhadi 又認為，與伊朗一樣沒有正式承認塔利班政權的另一鄰國中國，會對危及阿富汗新政權穩定的事態發展有所不滿，且會建議塔利班不要升級與伊朗的武裝敵對行動，以緩和局勢。「中國想要一個安全的阿富汗，以便獲得當地礦產。中國還希望通過阿富汗獲得伊朗的石油和天然氣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