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羅斯爆發鬧劇式內鬥，行事兇殘的傭兵集團華格納（Wagner Group），不但投訴沒有足夠彈藥，還質疑軍方領導能力；近日更有外洩文件披露，華格納領導層出賣俄軍情報予烏克蘭，以換取華格納集團喘息的機會。澳洲國立大學戰略與國防研究中心研究員 Matthew Sussex 就撰文，深入分析這場鬧劇背後的權鬥動態，將如何動搖普京政權的根基。
華格納集團領導人普里戈任（Yevgeny Prigozhin）上週在 Telegram 上載影片，站在陣亡傭兵的屍堆旁，指控軍方指揮官「愚蠢」，並需要為「犯罪命令」負責任，又質疑軍隊是否有能力保衛國家領土。他投訴軍方的彈藥運送遲緩，點名怒罵國防部長紹伊古（Sergei Shoigu）與總參謀長格拉西莫夫（Valery Gerasimov）怠忽職守。更引人注目的是，普里戈任不點名提及普京，暗指他是自以為戰事順利的「幸福爺爺」（a happy Grandfather）。
- 普里戈任站在陣亡傭兵的屍堆旁拍片，怒罵軍方領導層無能。（遺體畫面經朦朧處理）
而「華盛頓郵報」本週的獨家報道，更為鬧劇推向高潮。該報道引述社交平台 Discord 的五角大樓外洩文件，稱普里戈任與烏克蘭軍事情報部門取得聯繫，提供有關俄羅斯軍隊陣地的情報，以換取烏軍從華格納集團傷亡慘重的巴赫姆特（Bakhmut）前線後撤。如果指控屬實，普里戈任可能要面臨克里姆林宮清算。
尋找代罪羔羊的權力遊戲
在國內外製造敵人以煽動恐懼，再透過強人領導擊退敵人，向來是威權政府馴服人民、贏取合法統治的慣用敘事，普京正是遵循這套模式統治。但當政權面臨失敗時，領導層便要尋找代罪羔羊轉移責任。Sussex 指出，華格納集團與軍方的互相攻訐，就是在這個背景下發生。
整場互相卸責的遊戲，賽果將取決於各個勢力背後的複雜權力板塊，以及他們各自與普京的關係。由於克里姆林宮資訊向來不透明，要掌握各板塊的動態關係相當困難，但普遍輿論認為，普里戈任是權力核心的局外人，在克里姆林宮所得支持有限。
儘管普里戈任地位看似岌岌可危，但其本人與華格納集團對普京始終意義重大。雙方的緊密夥伴關係始於 2000 年代初，普里戈任為克里姆林宮國宴的指定服務商，其後又成立 Internet Research Agency 為普京製作假資訊和干預外國選舉。2014 年普里戈任成立華格納集團，在多個第三世界國家拓展軍事業務，以換取利潤豐厚的合同。雖然華格納的戰爭暴行在國際上惡名昭彰，但這偏偏迎合普京想要在俄羅斯推廣的尚武文化。
被軍方凌駕的華格納集團
不過，自從華格納集團參與烏克蘭戰事，普里戈任與普京的私人緊密關係，開始被軍方從中介入，如普京最近任命將軍 Sergei Surovikin 為俄軍與華格納的聯絡人。後來軍方逐步凌駕華格納集團，不但負責向前線華格納戰士供應軍火，更限制華格納招募新兵，削弱透過合同賺取豐厚利潤的機會。
雖然普京仍然大權在握，但華格納與軍方互鬥，有可能導致普京無法為戰事失利找到代罪羔羊，更嚴重的問題在於普京本人也愈來愈難推卸責任。他不但親自授權入侵烏克蘭，更親自下令普里戈任派出華格納集團參戰，其監督戰爭的角色相當明顯，普里戈任在影片暗批普京便是端倪。
當喪失戰勝敵人的敘事，威權政府的統治根基也就岌岌可危，動搖俄羅斯國內的政治穩定。普里戈任發難所反映的，要不是普京無法控制他，就是不願意控制，反映普京駕馭政治權力板塊的能力減弱。而普京沒有指定接班人，同樣為政治前景帶來隱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