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 世紀,獵巫始終存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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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名在賈坎德邦村莊的獵巫受害者。 圖片來源:Sindhuja Parthasarathy/AFP

歐洲史上的獵巫運動臭名昭著,令大量遭指控使用巫術的無辜婦女被燒死或淹死,Witch hunt(獵巫)一詞因而有了「個人在沒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,成為針對目標,遭受任何迫害」的意涵。在現代,「獵巫」多為政治術語,不過在印度,無端指責、諉過於女性的獵巫手段仍然存在。

為搶奪、報復、暴力開脫的工具

根據該國國家犯罪記錄局(NCRB)數據,2010 至 2021 年間,全國有超過 1,500 人被指控使用巫術後遭殺害。2021 年時,26 歲的 Durga Mahato 在東部賈坎德邦(Jharkhand)被指控為女巫。古時這類指控多出於迷信,遇上村中歉收、水井乾竭、家人生病等,人們通常就會找位女性,要她為這些不幸負責。在現代,迷信未必是指控女巫的真正原因。Mahato 向「紐約時報」表示,自己拒絕了村中一個有名望男性的性挑逗,該人及其兄弟妻子、女兒於是指控 Mahato 是女巫,再誘使她到他們家中並施襲。

Mahato 從虐打中倖存下來,不過據紀錄,該邦 2021 年發生 854 宗巫術相關案件,其中 32 宗導致死亡。獵巫在當地尤其常見,當地礦產豐富但貧窮,原住民部落約佔人口 4 分 1。報道引述專家指,印度獵殺女巫的事件主要發生在中部和東部的土著部落地區,受指控為女巫的婦女,可能會被拔去指甲、強迫吃糞、裸體遊街或毆打,也可能會被焚燒或承受其他私刑。當然,迷信仍是獵巫的成因之一,但同時受害者也表示,相關指控現時往往成為搶奪土地、報復性質的排斥,或為暴力開脫的壓迫婦女工具。

即使逃過一難,Mahato 往後在村中的日子亦不好過。成為「女巫」的她不准再在村內池塘洗澡、禁止在村公共水龍頭取水。她的房屋周圍被築起木柵欄,以防她在村中遊蕩。村民們又將牛隻死亡等問題歸咎於 Mahato,只有很少人會跟她說話,而她腰背仍有毆打後的後患。至於涉事的 4 名襲擊者,儘管已根據反獵巫法被逮捕,但男子和他的兄弟在監獄服刑數月後即獲假釋。

賈坎德邦確有嘗試解決獵巫問題,2021 年啟動名為「榮譽」(Garima)的國家項目。25 個「獵巫預防運動小組」通過街頭表演,提高人們對獵巫問題的認識。村級庇護委員會也會為獵巫倖存者提供幫助,項目設立的中心則為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及短期住宿安排。此外,工作人員會致電受害者,跟進他們的心理和經濟狀況。不過在執法上,婦女法律資源組織 Partners for Law in Development(PLD)創辦人 Madhu Mehra 認為仍有不足,其組織曾研究包括賈坎德邦在內 3 個邦的獵巫事件,發現警方通常只插手謀殺或謀殺未遂的案件。

Chhutni Mahato(左)致力消除獵巫,2021 年獲時任印度總統柯文德(Ram Nath Kovind,右)頒發蓮花士勳章(Padma Shri)。 圖片來源:President of India/Twitter

在 Mahato 的個案中,最有力的援助並非來自政府,而是來自另一名前獵巫受害者 Chhutni Mahato(兩人沒有關係),一度為她提供庇護住宿。Chhutni Mahato 至今已協助賈坎德邦 150 多名婦女,她經常闖入警局,要求對方就獵巫案件採取行動。

「不幸的源頭」、不作為的警方

Dukhu Majhi 同樣曾受其協助。她之所以成為村民口中的「女巫」,全因形象不符合社群的期望 —— 村民質疑「正常的女人」不可能獨自與年幼孩子在森林深處生活,而丈夫卻在外工作。村中有人腹痛、頭痛,都會指控她是「禍首」。去年 7 月,村民更抄起武器追趕 Majhi,追到她跑回家仍試圖破門。

Majhi 曾與丈夫到警局報案,當地警官 Pintu Mahato 卻淡化事件。據指 Pintu Mahato 近期聲稱村內長老已解這案件,所有人重新一起幸福快樂地生活。但實情是,Majhi 遇襲不久後已搬走,一家在 Chhutni Mahato 處避難數天,然後落腳另一個更大的城市,丈夫也另覓新職。Chhutni Mahato 努力消除獵巫行動的工作,已獲印度政府嘉許蓮花士勳章(Padma Shri)。

儘管社會上有有心人,但最有力解決問題的警方不作為,以及人們觀念根深蒂固,要根除獵巫仍然困難。賈坎德邦官員曾把今年定為根除獵巫的目標年,但報道引述官員表示,現時這目標要推遲至少 3 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