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入 2023 年 3 月,香港政府解除口罩令,大家都不用戴口罩。這引申很多討論:對於誓死反對「口罩令」,甚至各種防疫措施的人來說,這固然意味著行動和身體上的自由。但更多的人會基於適應期或安全的緣故而暫時繼續戴口罩。有人說這 3 年大家已被法例規訓,好像不戴口罩出街就不行,戴口罩的人似乎出於博弈思維,結果反而延續了法例的規訓。以下節錄 3 本有關「離晒罩」的書籍,詳情可瀏覽有關網站,了解更多。
解憂舊書店 The Book Cure:蒂芬妮.史密斯「情緒之書」
口罩令算是最後解除的防疫措施,我認為持續戴口罩對社會影響深遠。除了考慮個人身體自由權利,各種法規命令在邏輯上,要考慮實際需要及效果,不過這些年來大家已知道世界並不是跟隨邏輯運行,因此我放棄理性討論,想說說感性的影響。強制戴口罩對我最困擾是無法辨清對方的情緒,無論在工作上或生活上,與人溝通除了語言,閱讀面部表情十分重要,口罩明顯阻礙了表情展示,這使我與人溝通時也不知如何反應,我相信這對兒童發展影響更大。「懂得辨明判讀他人的情緒,似乎讓自己的情緒顯得沒有那麼特別和孤單。」
整個疫情,口罩就像把所有人的情緒遮蔽模糊了,唯有從「情緒之書」了解一下情緒是甚麼一回事。書裡介紹 156 種情緒,從神經心理學、考古、社會輿論、文藝作品、流行文化等出發,加以描述和定義。情緒原來是現代人的發明,學者們在 19 世紀初才正式使用「emotion」來理解身體。此書以小品文形式探討百多種情緒,饒富趣味,例如我們現在流行說:「只有你唔尷尬,尷尬就係人哋」的尷尬。
「Embarrassment」這個字在 1750 年代開始被採用,是當人發生失禮的舉措之後,說話結巴和眼睛死盯地板就透露出的心理狀態,而臉紅更是人盡皆知的尷尬表情。作者詳細講述臉紅的因由,以及達爾文對臉紅和尷尬社交之間的關聯,也提到容易感到尷尬的人比較具有利他精神,會尷尬是因為知道羞恥。人類是感性的動物,這些情感表象下的思維和欲望是多麼精彩。世間最美麗是看到人臉上的笑容,無論是開心的笑、尷尬的笑、虛偽的笑,都能掃走城市的抑鬱,請大家不要吝嗇,多展示笑容!
夕拾 X 閒社 Mellow Out:區家麟「潮池」
解除口罩令,除下口罩的一刻,人是一樣的人,大部分人依然戴著口罩;除下口罩的一刻,空氣卻不是一樣的空氣,不用再吸著過濾了的空氣;除下口罩的一刻,似乎跨過了疫症那條無形的界線。除下疫症的面罩,不乏計劃旅行、探索新世界。新聞工作者區家麟早於多年前浪遊多國,舉筆摘寫「潮池」,記錄行走於戰場、瘋人院、極地等的非凡之旅,以及出走的哲理反思。
作者在旅行之中,走到科索沃邊境,看到這個自治省對獨立的渴求,一心想脫離塞爾維亞,內戰一觸即發。在戰場上,採訪的記者沒有甚麼特權,唯一的特權就是狙擊手的籠中之物,他抵達邊境時,已聽到行家被躲藏於高樓山林暗處飛來的子彈殺死,伏擊者總惱恨外國記者誇宣「塞族人種族清洗,屠殺科索沃人」,亦害怕他們戰敗的屈辱會反被記者的筆槍掃殺,所以先發制人。
作者沒有槍,走在烈光之下;狙擊手抱槍,他們埋在暗泥之內,唯只有烈風斜光掀起暗泥,讓他們暴露出來,揭示暗中的怯懦,鍛練勇氣之力。「戰爭扭曲人性,也可能揭示了最深刻的人性本質。」3 年口罩,重複戴上和摘下,成了日常的習慣,甚至變成一種安全感,當我們仰賴安全感時,也許是最不安全之時。環境許多的資訊,重重複複的出現,不知不覺的馴化,我還是我嗎?我還是有意識地選擇自己的生活嗎?勇敢出走,抱旅人之眼,細察事物,打開心思,任疫後的新光,掀起內心暗角的固土,或許是疫症後要面對的課題。時勢允許,我們都是時候出走一下了。
序言書室 Hong Kong Reader:安妮.海倫.彼得森「集體倦怠」
3 年口罩生涯,終於結束了。不知有沒有香港人會說懷念?不過在疫後世界,普遍社會都會感到「倦怠」。說來「倦怠」似乎是當今資本主義的常態,韓炳哲的「倦感社會」講述資本主義講求「績效」的社會,只會產生一個「倦怠社會」,從小時候開始,就要力爭上游搶學位,畢業出來要加班工作,或者從事低薪、甚至無償的見習工作。在這幾十年來,無論發達國家抑或發展中國家,下一代人不像上一代人那樣子承父業或為餬口而工作,而是做自己喜歡的工作。但職場上的低資、超時工作性質,又逐漸消磨你的工作熱情。
安妮.海倫.彼得森的「集體倦怠」,就以美國社會這幾十年來職場文化的演變,解釋「集體倦怠」怎樣形成。這種「倦怠」主張是指「千禧世代」對工作沒有熱情、夢想,正是這 10 年間香港社會經歷全球經濟模式,所導致的相同後果,當然有些現象與美國社會的不同。對我們來說,超時工作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義務。在世界榮景的 90 年代,香港絕大部分零售業機構,都要求最少一週 6 天工作。有趣的是,倦怠現象也有代際對抗的性質,嬰兒潮世代責怪作為下一、兩代的千禧世代,工作態度不認真,可是入職工作的薪酬愈來愈低。另外,父母不斷向子女灌輸「贏在起跑線」的想法,但高學歷的人才,最終還是要靠人脈才能找到工作。
另一方面,資本主義也給我們許多虛假的希望,比如對自由職業者的浪漫想像,比如科技,尤其是社交媒體,對社會人際關係的落空承諾。安妮.海倫.彼得森是位專攻文化研究的作家與記者,她主要在 BuzzFeed 擔任資深文化撰稿人。她在書中援引大量相關著作及事例,以充滿同理心的筆觸,鉅細無遺道出這世代面對的倦怠問題,從中可以理解到,所謂的「倦怠」,比如「hea」做、轉工等現象,其實是資本主義職場文化帶來的扭曲惡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