奧威爾三部曲之一:跨越時代警世的「民族主義筆記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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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來源:Andrej ISAKOVIC/AFP

英國作家奧威爾(George Orwell)可說是 20 世紀最重要的小說家之一,其筆下的反烏托邦巨著如「動物農莊」(Animal Farm)和「一九八四」(1984)皆為傳世之作,以諷刺手法道盡極權時代的黑暗。除了小說,奧威爾其實也寫下多篇經典的社會評論,其於 1945 年寫下的「民族主義筆記」(Notes on Nationalism)就被多次翻印,對今天的時局仍有警世作用

在奧威爾撰寫「民族主義筆記」的時候,二次世界大戰步入尾聲,歐洲見證了納粹主義、法西斯主義等極端民族主義,如何為人類文明帶來極大破壞。

作為一位小說家,奧威爾對民族主義有著不同於政治學家的獨特見解。他形容「民族主義」是一種「瘋狂的現代習慣」(lunatic modern habit),把自我認同投射到一個更強大的單位,以面子競爭作為看待所有事情的角度。這一種思考習慣假定了人類可以如昆蟲一樣作分類,假定了數以百萬計的人可以被集體標籤。當對某一群體的自我認同成形後,該群體會被置於善惡標準之上,除了推進群體利益之外,就沒有其他社會責任。

接著,奧威爾列舉出民族主義思維的三大重要特徵:

  1. 「癡迷」(Obsession):民族主義者基本上不會思考、談論和書寫有關與自身民族優越性無關的東西,他們的任務就是要證明自己的民族比對手優秀,所有討論的問題最終都會回到這一個中心命題。
  2. 「不穩」(Instability):民族主義者的信仰內容,甚至對象,很容易隨環境而轉變,唯一不變的是他們冷酷、簡化和固執的思維,要長期令自己置身於瘋狂的狀態,沉醉於對勝利的狂喜,以及對感受的侮辱之憤怒。
  3. 「無感」(Indifference):對真實世界無感。民族主義者會以自欺欺人的方式,調節對權力的飢渴。他們一方面會明目張膽地做出不實行為,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是為更宏大的東西服務,而堅定不移地確信自己正確,所謂的事實可以遷就這個目標。

奧威爾認為,無論是怎樣的理論體系,都難以對民族主義的污染免疫,因為問題的核心不在於哲學內容,而是人們對這些內容的主觀態度,他們堅信自己的意見是真理,而且是判斷真理的標準。民族主義思維可怕之處在於當這股集體情緒升溫到一個地步,就會令政治辯論的質素下降,因為無關於民族野心的事實和思考都不重要。慢慢地,政治討論彷彿不能再令人達到真理,乃至於達成某種程度的相互理解。

要對抗民族主義,奧威爾認為要在它尚處於萌芽階段時,讓民眾意識到箇中的謬誤,訴諸人們的感知力。第一步,就是要承認我們自身的不完美、錯誤和偏見。他認為種種民族主義的愛與恨,都是我們個體構成的一部分,我們未必可以擺脫這股情緒,但我們可以對抗它,方法就是接受現實世界的殘缺。我們或者未必能避免偏頗,但不要視偏頗為原則,這是我們需要付出的道德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