緬甸內戰時,罪案急升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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緬甸仰光街頸。 圖片來源:Shwe Paw Mya Tin/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

由亂到治,由治及興的香港尚且有「國際大刀會」之名,2021 年 2 月開始緬甸軍事政變至今近兩年,引發內戰之餘,軍政府優先追捕政敵的做法,已令法律及社會秩序陷於崩潰。自政變以來,緬甸暴力及和輕罪個案皆飆升,當地不斷傳出光天化日之下搶劫、入室盜竊的報道及片段,更不時發生政變以前罕見的銀行、珠寶店、電話舖搶劫案。

去年 10 月 30 日晚,仰光市中心一所公寓的居民,聞到附近 78 歲物理學教授 Myint Wai 及其 70 歲妻子 Khin San 的居所傳出惡臭,鄰居破門而入發現夫婦二人屍體,身上有多處刀傷。幾天後,據報搶劫夫婦的兇手們在附近城鎮落網;其中一名肇事者,是定期為教授家送水的送水員。當地新聞引述一名仰光居民指,如今失業者和窮人愈來愈多,搶劫和謀殺案頻生,是因為「司法系統已崩潰,代表犯罪分子面對的風險較小」。

仰光一個加強防禦的警局。 圖片來源:Myat Thu Kyaw/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

使用化名在「外交家」(The Diplomat)雜誌撰文的緬甸獨立分析人士 Naw Theresa 指,緬甸犯罪分子現愈趨向組成團夥,犯更大的案。例如,有犯罪集團襲擊及搶劫仰光巴士;在與中國接壤的撣邦木姐(Muse),有團夥持槍搶劫一對 80 多歲的夫婦。Theresa 認為,犯罪行為轉為團體性質,意味若有人出手相助,可能招致報復。例如去年 5 月,仰光有三輪車司機協助抓住扒手,第二日司機就遭被捕扒手的同夥殺害

軍政府確實在主要城市部署大量巡邏隊及檢查站,又在仰光六個鄉鎮實施戒嚴,在打擊犯罪方面卻無甚成績。Theresa 解釋,當地警察雖然日益軍事化,但也害怕遭受反軍政府人民國防軍(PDF)的暗殺和突襲,只會躲在警局和碉堡;而軍政府心思都用在追捕反對人士上,視其他罪行作癬疥之疾。為了展示警方辦事效率,軍政府有時會大肆逮捕所謂的銀行劫匪,但有人指控,被迫供認的都是無辜的旁觀者,甚至整場逮捕行動都是自導自演。此外,也有當地人不滿有警察收取高額賄款才願意跟進案件;報案接觸執法部門的人又可能會被警方認為動機不純,是敵對勢力的線人或想將警察捲入武裝衝突。至於為軍政府所掌控的司法機構,則成為軍政府攻訐對手的工具,失去公眾信任之餘,也成為反抗力量攻擊對象。

反軍政府的民族團結政府(NUG)控制的地區,治安也不太理想,雖然建立了臨時行政部門及司法系統、警察部隊,但也鮮有提及打擊犯罪。NUG 資源不足,又深陷與軍政府之間的武裝鬥爭,要解決各地犯罪問題,仍是漫漫長路。無論何方勢力,均無心或無力整治社會秩序,人們的安全只能由自己負責。自政變後,不少社區亦曾設立志願巡邏隊及臨時路障,旨在阻擋安全部隊並維護地區安全。但自從有看守者遭士兵殺死、警局移走路障後,社區也放棄了自救。鄰居之間似乎除了互相提醒、遇上緊急情況時敲響鍋盆、養狗看家、鎖好門戶之外,再無他法。

混亂的最大獲益者自然是犯罪組織,利用政變後擴大的灰色地帶壯大勢力。如今城市毒品問題激增,邊境地區的貨物及武器、人口和毒品走私,非法野生動物貿易,以及私自開採資源及生產毒品等多種犯罪悉數激增。緬甸社會法治不彰,亦成為不法中國公民開設「賭場」掩飾跨國犯罪的目的地。Theresa 批評,軍政府和不同的武裝組織,眼見犯罪行為有利可圖且猖獗得無法杜絕,均對亂象視而不見、只顧將責任指向對手。

現實是,內戰持續升級,各方都要為戰爭尋找資金。據 Theresa 稱,不論軍政府或反對勢力都有牽涉犯罪行為。例如軍政府的國家管理委員會(SAC),被指允許屬同盟的少數民族民兵,恢復或擴大各種賺錢活動,例如在城市發展電訊詐騙,以換取效忠。反對軍政府的各個團體,也轉向犯罪網絡採購需要的武器;有抵抗勢力的支持者不滿軍火販利用局勢抬高價格,阻礙武裝鬥爭。另外,Theresa 指有緬甸西北部及東南部的企業和遊客透露,曾有自稱是反軍政府的人民防衛軍(PDF)團體,索要保護費。

Theresa 認為,SAC 仍是國家事實上的政府, 應為未能解決犯罪激增問題負上全部責任。威權政府通常較易控制法律與秩序,軍政府卻一概無視。如果軍方不能或不願保障人們安全,也意味著政權肯定無法實現舉行選舉等承諾。與此同時,雖然民眾目前仍能接受一心推翻軍政府的 NUG 無法解決治安問題,但人們的容忍也有限度。只怕犯罪猖獗的現象,仍會在這場持久的內戰中繼續纏繞緬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