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多個國內媒體報道,自 2020 年開始,中國疫情防控嚴緊,限制了不少大學生在校園內的活動範圍,校園的宿舍生活本已固定規律,在疫情下就更枯燥乏味,在此種種壓抑下,學生既不能外出玩樂,也沒甚麼社交活動,便流行起廢物利用,拿購買食物剩下來的紙盒,用美刀工和顏色筆做出不同形狀的紙盒狗,放到宿舍門口,在晚上防疫解封時,更拖著它們到操場溜狗,互相比拼狗隻的造型。
這種感情投射,就像大家玩過的模擬城市或過去的他媽哥池(Tamagotchi)一樣,只是種心靈寄託,不值大肆放大,可是當潮流蔓延下來,開始讓不少社會學家及 KOL 談論起箇中原因,當中有人盛讚內地年輕人創意極高,能在困悶中自得其樂,但亦有人認為這是種消極的躺平現象。
筆者卻認為若只純粹以創意爆發,或以苦中作樂來解釋此現象,確是有點過於簡單。那些紙本也可以做成其他藝術品,但為甚麼會特定是狗?在這方面,個人認為養狗算是中產生活的一種象徵,當買房子、買車變得遙不可及時,擁有一隻屬於自己的寵物,變相就是中產的生活象徵,同時也是較容易達成的指標。畢竟養寵物的方式可平可貴,富豪養的當然有專人打理,但普通人基本上也能養一隻狗。
只是隨著經濟不景,加上疫情封控延續好幾年,短期內看不到緩和,故這種期望恐怕在畢業後難以實現。當夢想還有一絲成功的希望,大家仍會夢想,但當實現夢想的可能性未至於零,卻也近乎零時,便會開始放棄夢想,嘗試以另一種形式去安慰自己。這個就是造成養紙狗像病毒式出現的原因。因為要在困苦中解悶,方法多的是,可以看書、做瑜伽、做各種手工藝都行,但為甚麼偏是養小狗這種小資產階級的生活象徵呢?還故意把它當成真實生物來看待?
這既是一種消極的抵抗,同時也是對殘酷現實的一種投降。這樣說,恐怕有不少人會認為過於嚴重,但現實中確實有這樣的傾向,人類每當發現想爭取的目標太遙不可及時,總會轉移追求一定程度上的阿 Q 式精神勝利,這個道理,魯迅在百年前就已經告訴了大家,今天只是形式不同,人性卻依然不變。
大家也別因此事發生在內地,便只認為荒唐和阿 Q,應捫心自問,在面對幻想破滅時,又有多少人不是轉向犬儒、追尋歲月靜好、找其他娛樂寄託、嘗試尋找別的偶像來崇拜呢?這些都是情感灌注。
飼養紙盒狗就是不思進取嗎?也不一定,每個人減壓方式都不一樣,只要自己舒服,過得自己過得人,就沒甚麼大不了,反正豪言壯語說來容易,現實又有多少人能夠圓夢成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