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國現代福利制的誕生:醫生紙的起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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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來源:Stephen Barnes/Shutterstock

截至 9 月 28 日,警方已經拘捕了 7 名註冊醫生,指他們「涉嫌濫發醫學豁免證明書」,警方可能會循「涉嫌製造虛假文書」方向調查案件,而涉案醫生所簽的醫學豁免證明書亦將會失效。有病人組織批評警方行動或造成「寒蟬效應」,令醫生擔心簽發免針紙要承擔法律後果。究竟從甚麼時候起,醫生具有判斷人民健康狀況的法定權力?背後和戰後現代福利制度的確立有關。

2022 年,南丹麥大學的醫學史家 Gareth Millward 出版著作 Sick Note: A History of the British Welfare State,探索醫生紙制度的起源。無論是僱主抑或政府(如福利部門),都認可小小一張的醫生紙,作為判別人身體是否適合工作的權威證明。無論是僱主、員工、醫生、公務員,抑或政客,都有過使用或者取納醫生紙的經歷。Millward 認為,醫生紙正正置於勞工就業、公共衛生和社會福利制度的交界點,他希望透過追尋其中的歷史,側寫出英國戰後的社福政策。

在古代,人們亦會提供各種生病的證據以避免責任。有學者曾研究偏頭痛的歷史,發現早在中世紀,人們就會以簡單書信,表示自己因為頭痛而不能出席活動。另外也有文獻指出,在現代史初期,當時英國的工人互助基金會在要求不能工作的工人提交文件,詳列身體症狀。到了大概 19 世紀中,醫生註冊制度已成熟,例如 1858 年成立醫學總會(General Medical Council),簽發健康證明的責任,開始落在具專業資格的醫生身上。

不過今天具法定效力的醫生紙制證度,要到 20 世紀才出現。英國的福利制度在 20 世紀初急速膨脹,特別是在 1911 年引入的國民保險制度(National Insurance),為數以百萬計的工人提供基本保障。當時很多勞工法例,例如「1897 年工人賠償法」(Workmen’s Compensation Act 1897),已經要求工人提供醫學證明,但所謂的證明並無統一標準,其中一種方式是醫生家訪。1911 年國民保險制度出現後,醫學業界就有呼聲要建立一套更快捷而有用的認證制度。

一戰、二戰期間,當時英國的全科醫生(GP)經常被要求撰寫類似今日醫生紙的健康證明書。他們充當福利制度的守門人,為僱主預防工人無理曠工。英國衛生部、國民保險部、商界團體、醫學團體和工會等持份者於是作多方協商。在戰後,政府希望清還戰爭債務,也有聲音質疑新福利制度助長工人曠工。工人則把問題歸咎於僱主,指他們令員工負擔過重。於是,各方決定把把關責任交予醫生。1948 年 7 月 5 日,英國的醫生紙制度正式通行。

不過值得一提的是,全科醫生其實並非職業健康的專家,亦未必有成熟的設備去診斷健康狀況。後來,醫生紙制度也隨著各個團體的角力,而有多番改革。例如在 1982 年,英國醫學會遊說政府允許病人在沒有醫生紙的情況下,放一星期的病假。不過,信奉新自由主義的戴卓爾夫人(Margaret Thatcher)內閣,把發放病假福利的權力「私有化」(privatization),讓僱主決定員工首八週的病假工資,然後再向國民保險部門索償。

醫生紙成為制度後,即使名字、範式、相關條例經歷種種轉變,其主要內容還是大致相近。而相關的制度也輸出到世界各地。近年最大的改變是在 2010 年,工黨政府把醫生紙的舊稱「sick note」(意即病假紙)改為「fit note」(意即健康紙),讓醫生提供更多描述,例如病情如何影響員工、甚麼情況下可以重返崗位、僱主可以提供甚麼協助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