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高等教育產業過去不斷膨脹,多間學府升格為大學。然而,在少子化和移民潮雙重夾擊之下,今屆文憑試考生數字再創新低,在 41,196 名日校考生當中,有 17,269 名學生考獲「3322+2」的最低門檻成績,數字遠低於專上院校的 2.3 萬個學士學額。在美國和英國等眾多發達國家,近年均面臨高等教育泡沫爆破的危機,這些案例或可讓香港借鏡。
環球經濟分析師 Rana Foroohar 指出,早在疫情爆發之前,信貸評級機構穆迪(Moody’s)已追蹤到全美有 30% 大學正面對財政赤字,15% 公立大學手頭上的現金更加不足 90 天。惟與此同時,有些大學的高層過著奢華生活,經常公幹旅遊、享受自助餐宴會,校方則不斷擴大招生以維持龐大開銷。結果一場疫症,令美國的高等學府收入大減,基金表現遭到重創,捐款數目減少,又要花費大量成本過渡到網上教學。
「福布斯」今年初報道,全美大學於 2021 年度的全職學生收生數字大跌 323,952 人,是 1980 年以來最差,最終要靠政府提高大學資助金額救亡。疫情期間,穆迪對美國高等教育業界的評級展望,一度由穩定轉為負面。同年,美國大學出現可怕的裁員潮,例如新澤西州威廉帕特森大學(William Paterson University)就在去年底宣佈,要在三年內裁減 100 名教授,消息震驚教育界。英國的大學工會也因為大學削減退休金和裁員,引發連串罷工。
Foroohar 認為,美國的大學無疑擁有世界級水平,但整個高等教育制度存在結構性問題,長遠甚至會拖垮經濟。2022 年,美國學生整體學債已經高達 1.75 萬億美元。大學學位本來是要增加社會的財富及生產力,如今大學學費不斷上升,又生產出愈來愈多沒有價值的學位,反過來窒礙了社會向上流動和經濟發展的機會。一些超級名校的學生依然能在就業市場覓得成功,而報讀低成本社區課程的學生也能有所得著,但數百萬夾在中間的學生只能接受昂貴又無用的教育。
當大學走向金融化(financialisation),很多學生畢業後就要面臨失業和負債,同時很多中小型學府倒閉,如歷史十分悠久的賈德森學院(Judson College)和貝克爾學院(Becker College)。聯邦政府資助往往流向頂級學府,連全美最富有的哈佛大學,即使坐擁 400 億美元的基金,仍然透過疫情紓困計劃,申請並取得 900 萬美元聯邦政府補貼,惟及後已在公眾壓力下宣佈退還。
專家認為,疫情以及近年的經濟危機、大學泡沫爆破,大家是時候反思過去的高等教育制度。很多英國年輕人就放棄升讀大學,對他們來說,職業導向的社區學府成為更理想的出路。美國也出現少數的「6 in 4」學校,中學六年的課程濃縮在四年完成,餘下兩年就成為副學士,只要再在學院修讀兩年,就完成了學士學位,變相節省兩年學費和時間,類似的例子有巴德高中先修學院(Bard Early College High School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