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上雄彥的作品 SLAM DUNK(「男兒當入樽」)當年風靡全球,在 1996 年故事去到戰勝山王工業後突如其來地結束,大家都感到難以置信。井上在作品中早下伏筆,著墨描繪名朋工業與森重寬的強大,讓讀者預料他們將和湘北在決賽相遇,也誘使大家想像故事後續的可能性。
有傳說井上是因為和 Jump 不咬弦,故決定讓 SLAM DUNK 草草收場,這說法我們無從稽考,畢竟雙方都從未作出交代,倒是我更傾向認為,井上雄彥才是讓故事完結得突兀的始作俑者。
有些 SLAM DUNK 狂迷或者都聽過,井上曾經在 2017 年,朝日新聞安排他與職業籃球員的對談中,被問及當屆全國冠軍是否名朋工業時,井上明確地否定了這說法,並表示「名朋確實是有天賦才能,但我認為這樣的選手勝出是令人厭惡的」。
從幾句對答當中,我們可以很明確地理解到井上對於那種既定模式的 Cliché 結局,有種非常強烈的反感。作為熱血運動漫畫,絕大部分人期望的 SLAM DUNK 應該都是湘北一路遇佛殺佛,最後打敗終極大佬奪得冠軍。但井上卻不這樣想,而是讓這部漫畫留下巨大的空白遺憾,這更似乎早被注定。
我們也不妨以井上雄彥在完成 SLAM DUNK 後的另一部鉅著「浪客行」來作參考,故事一路走到接近結局,只不過再多 1 期,或頂多 2 期單行本,就可以完成宮本武藏與佐佐木小次郎之間的宿命對決。
老實講,誰都早知道結局會是怎樣,吉川英治的小說或者是歷史記載,早有定案,但也許就是因為這種預期之內、陳腔濫調式的英雄勝利大結局,導致井上感覺會破壞掉他畫這部漫畫以來,由商業漫畫逐漸轉變成藝術的純粹追求。
沒有一個完整的結局,就不會留下一個令人悔恨的決定。SLAM DUNK 的例子是其開放的結局吊住了所有人的胃口,某程度上這種未知的遺憾偏偏又增加了作品的魅力。
然而我相信這也不是井上雄彥處心積慮的計算,如果你亦有看「浪客行」,就會明白井上明顯地在伴隨著筆下的宮本武藏不斷自省的過程中,也同時為自己塑造一段更富於哲學追求的人生。作品是否受歡迎,已經遠遠次要過他對生命的學習和領悟。
你可以說 SLAM DUNK 讓井上賺夠了,當然也是讓他任性的原因,但事實上我認為井上的確亦距離大澈大悟不遠,比如他不再執著地讓所有故事都交出一個完整結局,或許就是想藉著這種「行為藝術」說明真實的人生也不過如此。
當然,單純地以一個普通讀者的角度去看,我們汲汲營營地期望 SLAM DUNK 能夠有續集也沒有甚麼錯,所以即使我接受了井上的哲學和「風格」,當今天看到 SLAM DUNK 即將在今年年底推出新製作的電影,也一樣難免滿心期待,認真庸俗不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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