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4 年,全球總生育率為 5.1,時至 2019 年已跌至 2.4。要維持人口穩定更替,平均每名婦女需生育約 2.1 個嬰兒,但世上一些大型經濟體,例如美國、日本和中國,生育率卻長期偏低。
哥倫比亞大學哥倫比亞老齡化中心(Columbia Ageing Centre)教授 Vegard Skirbekk 指,全球頭 15 大經濟體的生育率,第一次全部少於維持人口所需;截至 2020 年,約有 100 個國家的總生育率低於更替水平,惟他認為,其實毋須過分憂慮,因為後果或不如想像般災難。
鼓勵生育,邏輯何在?
人口大國如印度,生育率在 2020 年跌至低於替代率;其他亞洲國家,例如韓國,自 2017 年以來總生育率更只有 1.1,屬全球最低水平。惟現時全球大部分經濟產出均來自低生育率國家,Skirbekk 刊於「經濟學人」的文章指,數字下降引發政界、專家及投資者的恐懼,擔心退休金制度、醫療保健系統和經濟增長,會受低生育率拖累。教宗方濟各今年初就形容,選擇養寵物而不是孩子的夫婦自私。
一些國家為了提升生育率,選擇改變人口政策,中國近年就開放「三孩」政策。然而,設法催谷或鼓勵生育,往往只能短暫影響出生數字。不少國家正在引入兒童補貼、一筆過嬰兒獎金等生育計劃;據聯合國統計,2019 年全球有 28% 的政府制訂提高生育率的政策,高於 1976 年的 9%。Skirbekk 認為,這些計劃雖可以改善家庭生活,但生育與否背後有諸多影響因素,例如更有效的避孕方法、生殖自主權、女性有更多機會、撫養孩子的開支、人們花更長時間學習、有宗教信仰的人數減少、社會對不同的家庭結構及生活方式態度更寬容等。另外,許多推遲生育的人,是低估了於生涯較晚期受孕的潛在困難。
沒人工作,養不起退休社會的謎思
對於生育率低,人們其中一個擔憂是勞動力老齡化,導致創新及生產力停滯不前,但事實未必如此。Skirbekk 指這種想法通常基於不準確的假設 —— 老化是不可避免的衰退過程。他稱通過學校教育、健康生活方式及提供就業,可以促進人們整個生命週期的健康、認知功能和動力,緩解受年齡影響的生產力下降問題。另一個說法是,年輕工作人口太少,無法支撐社會的退休人口,例如目前老年撫養比率冠絕全球的日本,就常被指正處於超低生育率、超老齡化社會人口的危機中。然而,Skirbekk 認為這種預測有誇大成分。
他解釋,即使是生育率高及年輕人口多,都不能保證一個社會裡,擁有生產力的成員以及接受照顧的成員,兩者可保持良好平衡。關注老年撫養比率,無非考慮到人們年老後身體狀況可能轉差,需要更多資源照料。Skirbekk 則表明,各國人口中,與年齡相關的疾病,發病時間相差可長達 30 年,且在年齡結構較大的國家,這些疾病往往更遲出現。所以考慮如何維持福利系統及經濟之時,應更關心人口的健康及教育,而非單純的年齡問題。
通過投資醫療保健及教育提高整體生產力,人們可能有更大動力延長工作的日子;更有效率的學校教育,可鼓勵自願的人更早投入勞動力市場。從已有人口中發揮更大潛在勞動力,或是適應低出生率的做法之一。他補充,一些國家其實還有大批未充分利用的勞動力 —— 女性。2019 年韓國的女性勞動力參與率雖已達到 6 成,但仍低於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(OECD)的 65% 平均水平;去年土耳其相關數字更低見 32.5%。當然,生育率低也不必定就代表人們永遠要為此增加工作量。機械及自動化可接管大量人手任務,故即使勞動力減少,生產力還是有望提升;何況機械人可減輕很多工作的體力要求,創造更適合老年人的工作條件。
低生育率不代表發展停滯。相反,過去數十年,伴隨較低的生育率而來的,是生育自主權利、性別平等及教育進步,還意味著家長可為自己的孩子提供更多資源。儘管如此,Skirbekk 提醒,政府應努力將生育率保持在 1.5 以上。因為一旦每名婦女平均生育少於 2 名孩子,生育率就不太可能增加,低於 1.5 個,反彈的可能性則更細;葡萄牙和意大利的生育率就只得 1.3。保持生育率在 1.5,目的是避免世代更替收縮過快,畢竟極低的生育率,始終會導致財政緊張,打擊經濟及創新發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