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國大革命,眾所周知,結束了王權,開創共和,法國的三色旗,實現了自由、平等、博愛的思想。
但法國大革命,同時也造就了極端激昂的民族主義。因為初生的革命政權,遭到包括英國在內歐洲各國的圍攻。一旦感到「八國聯軍」的圍堵與欺凌,一個缺乏安全感的革命政權,自然關上門加快國內清洗政敵的機器運作,成就恐怖時代的一部機器斷頭台。
人權、平等、自由的理想,很快就變質。民族主義的愛國思想,需要強人領袖的凝聚力。革命領袖羅伯斯庇爾遂自封為「最高聖人」(The Supreme Being),1792 年在巴黎今日鐵塔對面的戰神廣場,舉辦了一場大騷,羅伯斯庇爾從天而降,接受萬民歡呼,以品格純潔、永不犯錯的聖人自居,成為革命的第一座神。
但後來羅伯斯庇爾因為疑神疑鬼,神經緊張,每天到國會,拿出一張名單,宣讀政敵姓名,叫士兵即刻逮捕送上斷頭台。很快就人人自危,反對派與一名將領巴拉斯暗中勾結,1794 年 7 月 27 日,在羅伯斯庇爾國會例行演說的上午,一擁而上,將羅伯斯庇爾及其十幾名激進黨羽拘捕,翌日送上斷頭台,史稱「熱月政變」。
經歷此事,而後成為巴拉斯部下的一個小兵,叫做拿破崙。
後來拿破崙脫穎而出,憑他超卓的軍事才能,帶領一個共和的法國,不但擊退歐洲各國的進攻,而且竟然統一大半個歐洲版圖而稱帝。
一個推翻王朝的革命共和國,最終竟然產生了一個君臨歐洲的皇帝,在社會理論,無法令人解釋。但拿破崙的稱帝,在 19 世紀初,也開創了一個強人盛世的個人崇拜時代。
歷史於人性有何令人警惕之處?
俄國小說家杜斯妥也夫斯基的「罪與罰」,舉世聞名。書中的大學生男主角,謀殺了他年邁的女房東,殺人動機很曖昧。他在行兇之後,抒發了一番感情,歌頌他心目中的英雄拿破崙:
「真正的大師可以為所欲為,可以將土倫這個城市納入版圖,也可以在巴黎展開屠殺。真正的大師,可以將一支軍隊遺忘在埃及,可以用五十萬兵士的生命代價遠征莫斯科,他死後甚至可以立銅像,他無所不能,也可以無所不為。」
很明顯,這個大學生兇手殺人的動機,是出於對強人領袖的英雄崇拜,因此而將暴行化為一番合理化的哲學。
拿破崙雖然敗於滑鐵盧,但強人領袖領導法國,鞏固了革命共和成果,制止了路易十八王權的復辟。
拿破崙稱王稱帝,雖然對於人權平等的共和,是一種反動的諷刺 ,但法蘭西人民不認為有矛盾,因為革命後的共和政體,需要一個「共和」強力政體捍衛,而且用平等的信念,用侵略的方式,向歐洲散播。
今日許多法國人,都覺得拿破崙不是一個帝國主義抗張者,而是散播法國式自由平等理念的英雄。
但由於拿破崙激發歐洲對法國的警戒。普魯士也迅速強兵,出現了鐵血首相卑斯麥,意大利也在馬志尼等人之下,實現統一,以致 20 世紀初,建立墨索里尼的法西斯個人獨裁。法國大革命衍生了拿破崙,但拿破崙又造就身後百年的墨索里尼和希特拉。其中德國哲學家尼采,昂然宣佈上帝已死,為強人梟雄以軍事強大意志的手段,可以君臨天下提供依據,將歐洲拖入精神錯亂的激進年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