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歐國家生活水平較高,有人會將之視作社會主義典範。在部分國家,社會民主主義(Social democracy)政黨或者取得一定成功,但北歐卻不是社會主義烏托邦。瑞典庫爾德裔作家、著有「斯堪的納維亞非例外主義」(Scandinavian Unexceptionalism) 的 Nima Sanandaji 在「外交政策」(Foreign Policy)撰文認為,儘管北歐國家部分社會民主主義政黨有再起之勢,但他們的政策實際上也不是社會主義,而是中間派。
自 1970 年代以來,北歐國家的政策均轉向稅收更高、福利更慷慨,由是有人開始將當地福利制度視作社會主義的繁榮典範。但 Sanandaji 提及,一個世紀前,北歐國家實現強勁經濟增長的做法,是把小型公共部門與自由市場結合;1870 至 1970 約百年間,瑞典人均 GDP 增長約十倍。正是有此前奏,當地才逐步提高間接入息稅,實現今天高稅、福利優渥的北歐模式。
早年有研究提出,公民信任程度愈高,國家往往有更龐大慷慨的福利體系。Sanandaji 指,北歐國家的公民信任及社會責任感一直很強,但世界價值觀調查(World Values Survey)顯示,福利增加,開始侵蝕瑞典人辛勤工作及社會責任等規範。在 1980 年代初期,只有 19% 瑞典人認為,可讓不合資格的人申請公共福利;但到了 2011 年,持同樣想法的比率逐漸增至 4 成。
北歐國家確實在 70 至 90 年代接受過社會主義路線,不過 Sanandaji 強調,過去 30 年間,不論保守派或社會民主主義領導的政府都轉向中間路線:採取更嚴格的移民政策、收緊福利申請資格、對犯罪採取更強硬立場,並實施有利商業發展的政策。今天北歐國家雖然仍比世上大部分地區更高稅、福利制度更優厚,但自 90 年代起,亦已漸漸削減福利規模、降低稅收,同時強調社會責任。
醫療保健是福利政策重要一環,但現時也可以在瑞典觀察到,擺脫公共壟斷的狀況。截至 2019 年,瑞典 1,100 家醫療中心中,有 4 成以上由私營牟利機構經營。雖然瑞典提供全民醫療保健,但愈來愈多私營機構的僱員接受由僱主支付的私人醫療保險。在首都斯德哥爾摩,62% 長者家居護理服務由私人公司提供。舊的公營系統雖然仍在瑞典其他地區繼續運作,不過 Sanandaji 認為,過去的福利模式已漸轉向中間路線,讓公私營機構同時發揮作用。
政治上,北歐的社會民主主義黨派,同樣依賴與中間政黨結成聯盟。芬蘭 2019 年大選中,社會民主黨的林內(Antti Rinne)雖然擊敗時任總理、中間黨的席比拉(Suomen Keskusta),但亦不得不籌組包括中間黨在內的聯合政府;挪威的工黨亦必須與反對社會主義政策的中間黨合作,以保障權力。今年 9 月勝出大選的工黨領袖、現任首相 Jonas Gahr Store,據報與其他左傾政黨在氣候、稅收政策方面出現分歧,談判破裂後轉與中間黨籌組少數派政府。
Sanandaji 總結,北歐國家的優勢,主要在於自由市場體系。瑞典自 1920 年代收入分配至為均衡,情況持續至 1980 年,其時正值自由市場時期,早於提倡慷慨福利的時期。他指正因如此,北歐國家才要回歸中間路線。一眾社會民主主義政黨能再次崛起,亦非其社會主義路線促成,而是他們選擇了以中間模式解決今天國家面對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