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注意本文有劇透)
對於新上映的「爆機自由仁」(Free Guy),有多少觀眾入場是為了主演「死侍」(Deadpool)的賴恩.雷諾士?又有多少是因為搞怪的遊戲題材才付錢?被閃光特效轟炸完,走出電影院的你,或者會覺得這個故事新奇得來又有點似曾相識。是不是有點像「挑戰者一號」中的遊戲角色,拿到「X 光人」的真實眼鏡後,穿越到「真人 Show」的世界裡,來一場「22 世紀殺人網絡」式的冒險?
「爆機自由仁」講述一個遊戲角色 AI 獲得了自主意識,並在探索的過程中,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生存的世界都是電子幻象。最後為了「脫出」快要崩潰的虛擬世界,與控制一切的元凶來了場對抗,順便也成全了現實世界的人事。整個故事可以簡化成「醒覺—掙扎—解脫」的流程,發現日常生活空間中隱藏的不合理,透過反抗既有的結構,達成更完善的狀態。這種故事結構不是「爆機自由仁」首創的,正如「X 光人」(They Live)中,主角在朋友拿到真實眼鏡後所講:
You ain’t the first son-of a-bitch to wake up out of their dream.
要數起來,你可以追溯到 1927 年的「大都會」(Metropolis)—— 作為所有科幻電影的原點,你永遠可以找到它的影子。管治階級的男主角從地表的高樓大廈走到地底區域,發現大都會的文明是由無數勞動者在不見天日的環境工作所換取,決心要糾正不合理的生產關係。當然,如果要找最早的起源,那必定是柏拉圖的「洞穴寓言」:洞穴中的眾生認為洞壁上的投影是現實,所以哲學及教育是重要的,哲學家是最先從洞穴中走出來的人,也肩負著打破迷思的使命。
要數最有名的電影例子,那應該是 1998 年的「真人 Show」(The Truman Show,台譯「楚門的世界」),男主角身處巨大的攝影廠中,整個人生就是一場被設計好的媒體景觀,日常令一個細節都成為商品,讓電視螢幕前的觀眾凝視與消費。另一個有名的例子是 1988 年的「X 光人」,外星人把地球轉化為勞動力的殖民地,但透過電波影響人類的感官,隱藏在資本企業與大眾媒體背後。男主角無意間從革命組織手上得到一副眼鏡,可以看穿一切媒體的謊言,電影高潮的一幕是他戴上眼鏡後,看破大廈外牆上的商品廣告 —— 原來寫著的真意是「服從」(Obey)。
「眼鏡」是視覺文化的一種象徵,現代生活早就是透過重複的圖像與發光螢幕來構成,正如 Andy Warhol 的印刷版畫 Suicide(Purple Jumping Man)(1963)的隱喻,就連生死都成為媒體景觀的一部分。「爆機自由仁」的男主角無意間戴上太陽眼鏡,得知遊戲世界的真象,這明顯是致敬「X 光人」的經典情節,但少了 Cult 片式的血腥暴力,換來的是五光十色的特效。
「爆機自由仁」一方面是前輩作品們的混合體,某角度而言也是一個弱化版,當然也有其可取之處。下篇再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