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利是商人本質,只要有商機,就有商人。網媒 VICE 報道,就在美軍撤出阿富汗、塔利班回朝之際,即使當地局勢不穩、兼有恐襲風險,部分中國商人仍打算進入當地,謀求買賣發大財。
32 歲的劉(Liu,音譯)原本在北京一家機電工程公司工作,年薪 3 萬美元左右(約 23 萬港元)。中國首都樓價持續上漲、競爭激烈,置業對他而言大概只是一場夢 —— 直至他看到喀布爾陷落的新聞,頓覺人生轉機就在阿富汗。劉的思路頗有中國特色:「現在阿富汗只有一個派別,局勢不會變得太亂。如果由塔利班自己管理這個國家,基建就是重點。我想分一杯羹。」他預期,爆炸式出現的新建築,意味電力系統需求猛增 —— 若搬到阿富汗做生意,只消幾年,收入必達現時十倍以上。
阿富汗婦女憂慮國家會重回伊斯蘭原教旨統治、國民嘗試從喀布爾機場離國、國家面臨經濟崩潰,諸如此類的負面消息,並不是中國官方媒體的主要報道方向。報道認為,中國官媒忽略塔利班過去暴行、集中未來發展的新聞敘事,引來部分中國人錯誤的樂觀,以及投資炒作的舉措 —— 他們認為隨著中國與這個飽受戰爭蹂躪的國家關係變好,自己可以從中獲利。
持類似想法的中國人不止劉一人。40 多歲、在中國東北地區生活的曹姓商人(Cao,音譯),則有意在阿富汗發展照明產品和肥料生意。他指多數亞洲國家的市場已飽和,阿富汗卻是個尚待開發的市場。「富貴險中求,我們會做好準備,待情況好轉,就去填補市場空白。」曹又稱:「看到新聞,感覺塔利班不再是那麼可怕了,我打賭他們會變得更友善。」
喀布爾有中國人聚居的中國城,即使中國城運作暫時停頓,但當地中國商人同樣認為阿富汗前景樂觀。他們認為,中國製造的商品,在該國比西方製造更有優勢。喀布爾中國城代表、現年 36 歲的唐濤,在塔利班接管首都一週後接受 VICE 訪問稱:「現在是中國企業進入阿富汗的好時機。塔利班反美反西方,必須依靠東方大國來發展。」他補充:「塔利班統治者要養活全國 4,000 萬人口。我們不來做生意,就會有其他人來做。」
據唐稱,中國城正發展煉鋼、服裝、紙尿片等一系列生產計劃。「過去一週已有 300 多人聯繫我們,查詢阿富汗有何商機、如何前往。」對於人們躍躍欲試的心態,他解釋:「現在不過來就要遲了。等一切都建成,肉都吃光,你還有甚麼生意可做?」
中國部分商家對阿富汗充滿熱情,但報道指中國政府仍未採取具體行動,鼓勵企業往阿富汗發展。報道引述專家意見認為,塔利班政權為中國政府帶來的風險與機會一樣多。儘管塔利班令美國人離開當地,惟其可預期嚴厲、專制的統治,或會助長中亞地區極端主義,對塔吉克和巴基斯坦等中國大力投資的中亞國家構成不穩定因素。哪怕在新疆,中國政府亦一直擔心,塔利班會支持當地的激進分子。
進軍阿富汗的中國商人可能認為,今天的塔利班已不再是 20 年前的恐怖分子。但德國馬歇爾基金會(GMF)高級研究員 Andrew Small 認為,過去塔利班發動的恐怖襲擊,對中國政府仍有參考價值。例如 2004 年,15 名中國工人在阿富汗遭恐怖分子襲擊,當中 11 人死亡。縱使中國政府與塔利班高層關係看似不俗,Small 認為:「此類襲擊讓中國政府明白,在局勢如此不穩的地區,僅僅與高層打交道,不足以確保安全。」
與中國友好的巴基斯坦,亦分別在上月和上週發生針對中國工人及工程師的炸彈襲擊。Small 表示,有鑑於此,短期內北京不太可能放心讓中國人進入阿富汗市場。言猶在耳,昨日更傳出喀布爾機場發生爆炸。英國警告當地「恐怖襲擊的威脅持續、處於高風險」,中國商人口中的「局勢不會變得太亂」,或許失算。
與塔利班高層搞好關係,雖不代表中國商人必在當地路路暢通,卻也是必要之舉。隨著美國撤軍,預期中國將向塔利班提出經濟投資建議。Small 分析指:「就發揮影響力而言,中國必須表示自己已準備好進入當地經濟市場,這也是中國吸引塔利班的一大賣點。中國政府不希望令人覺得,中國人因為當地局勢太過令人不安、對這國家未來幾年都沒有信心而害怕在阿富汗投資。」
官方媒體雖然派定心丸,現階段似乎並未放心讓中國商人進入阿富汗,但這無法遏止人們進入阿富汗的心。報道指,目前尚未清楚塔利班何時會允許中國人前往阿富汗,但有商人表示希望能盡快前往當地,早著先機。如唐相信:「無論是加尼政府還是塔利班,都需要發展,都需要吃飯。發展永遠是大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