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國不時爆發反防疫示威。對,是反對「防疫」,而不是堅持防疫,即使又有甚麼見鬼的 Delta,Life must carry on。
的確,在「防疫」突然變成天字第一號,絕對政治正確的時節,反對防疫是有一點膽識的。因為香港的街頭巷議,但凡談起「鬼佬」不肯戴口罩,不肯配合政府打針,防疫至今還是一副「立立亂」的局面,都說這就是他們「愛好自由的代價」,言談之間還有一絲莫名的優越感。
關鍵正是「愛好自由的代價」。
去年疫情爆發之初,英國政府一度也膽粗粗提出「群體免疫」的計劃,不幸立即淪為笑柄,疫情一下子失控,連首相自己也中了招,出鏡時一副從鬼門關回來的樣子。
一年半下來,封鎖、限聚、隔離、檢測、打針,該做的都做了,這個病還是死活不斷氣,令人身心俱疲。只不過細看下來,其實疫情有變:隨著傳播範圍愈來愈廣,病毒殺傷力似乎在下降,除英國之外,法國、盧森堡、斯洛伐克、白羅斯的領袖都曾經中招,沒有一個人的病情能令國民動容。
絕大多數人已經 so fed up,難怪新加坡都在兩個月前宣佈,放棄追蹤感染個案,由他去了。可是不少香港人聽說這消息的時候,卻認為新加坡政府是不負責任。
「愛好自由」,而付出健康代價,是不是值得嘲笑?美國已故經濟學家 Walter E. Williams 在臨終前還在寫文章,苦口婆心解釋這個問題。他舉開車為例,全球每年的車禍不知凡幾,但是只要把車速限制在 5 英里,幾乎能解決 99% 車禍傷亡問題,可是真的會有人以「絕對安全,萬無一失」為理由,採納這個建議嗎?他認為,同樣邏輯也適用於防疫,某程度的感染率以及死亡率是可以接受的,「清零」則是不現實的。
幾百萬年來,人類一直與不同病毒共存,偶而生出抗體,還能傳給下一代,使全人類的基因庫變得極為多元,造就物種的繁衍和壯大,否則的話,大可參考近親繁殖或者純種貓狗的示範。
愛好自由,前提是自己為自己負責,自己判斷防疫與生活的 cost and benefit:有人覺得自己熬得過肺炎,即使有死過翻生之痛苦代價,他也要外出、工作、玩樂,呼吸新鮮空氣,與朋友聚會,即使他最後可能高估自己,判斷錯誤;有人覺得健康是 paramount importance,一想到身體被不知何方來的 alien 病毒或者疫苗入侵,他便壓力爆燈,還未病便已瘋,即使代價是隱居閉關,斷絕六親也在所不惜,all is fine,每個人可以自己選擇,打針不是甚麼公民自覺;不打針,也不是道德敗壞。
自由的公民,個人的 ownership 屬於自己,在自由社會,公民才是自己的主人,政府只是一個中介,代民意行事。在自由意志的調節之下,可以在個人健康與公共衛生之間取得平衡 —— 這個世上總有人情願打針,有人會受到 peer pressure,有人自閉,有人驚青,有人根本不在乎,有的人基因特別優秀,從來不會生病 —— 如此錯綜複雜,Average 的政府只是由 average people 組成,平時做 average 的決策,他們又不是上帝。
英國人反防疫,不是他們不識大體,不知死活,不以大局為重,而是讓政府這樣婆婆媽媽,像保姆一樣管頭管腳,沒有人受得了。英國政府宣佈從本月 16 日起,凡接種過兩劑疫苗以及未滿 18 歲人士,即使與肺炎檢測呈陽性者接觸,也不再受到任何限制,被其他國家視為豪賭。等「清零」,等到幾時去?愛好自由,當然是有代價的,從古代的水手跳上小船駛向茫茫大海開始,人類的處境一直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