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歌聲倡議人權:越南 Lady Gaga 杜阮玫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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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 年,杜阮玫瑰在河內的一場地下演唱會。 圖片來源:HOANG DINH NAM/AFP

音樂可以感染人心,甚至改變世界。由約翰連儂、大衛寶兒,再到坂本龍一,世界各地都有音樂人深明歌曲的威力,試圖藉此推動社會革新。在極權國度,音樂人要表態則更需要勇氣。越南亦有一位被西方媒體稱為越版 Lady Gaga 的歌手,無懼打壓,堅持為人民發聲,一度淪為政治犯,最終逃奔美國,踏上流亡之路。她名為杜阮玫瑰

1975 年,越南共產黨統一全國後,堅持專制統治。直到 1986 年,時任越共總書記阮文靈宣佈「革新開放」,透過經濟自由化,挽救瀕臨崩潰的國家經濟。到 90 年代中期,冷戰結束,越南與美國等歐美自由陣營和好,到 2007 年越南甚至追隨中國步伐,以共產國家身份加入世界貿易組織。由「革新開放」開始,越南看似變得愈來愈自由,但在政治和文化上其實一直封閉保守,其中,自 2008 年後,政府對媒體打壓愈來愈強烈,到今天新聞自由在 180 個國家中僅排 175 位

1982 年,杜阮玫瑰生於越南金蘭縣,童年時就在「革新開放」政經氣氛下長大。其父在一支宴會樂隊工作,她亦得以接觸到鋼琴和結他等西洋樂器。在父親的薰陶下,杜阮玫瑰從小就展現音樂才華,12 歲時自己創作了第一首歌曲,並在同年加入父親的樂隊。她年紀輕輕已勝出數個創作比賽,到 2010 年,她毅然前往首都胡志明市,希望闖出一片天,也是這一年,她獲得越南國營電視台頒發年度專輯獎,變成全國知名的音樂人。

獲獎那刻,杜阮玫瑰就感受到國家的專制冰冷。她領獎時剃了半邊頭髮,砌成「VN」字樣,代表越南的英文「Vietnam」,一方面這是獲獎歌曲的歌名,另一方面則表達自己的愛國情懷。可是,這個造型很快就惹來國營媒體鋪天蓋地的批評,指責她破壞越南人的傳統形象。杜阮玫瑰沒有因此退卻,作品更加前衛,高調關注國內的婦女及性小眾權益,更直接批判國內的媒體審查制度。

2016 年是杜阮玫瑰的人生轉捩點,這年她做了很多大膽決定,不單令自己成為政權的眼中釘,亦搖身一變為國際知名的越南異見者。在當地,每一位藝人在發佈作品前,都要將作品呈交越南文化體育旅遊部審批。她選擇繞過程序,直接在網上發表歌曲,當中不少隱含抗爭意味。另外,她也在沒有越共的支持下,高調申請參選越南國會議員,但其名字最終未有出現在選票之上。在此之前,人民都知道選舉只是政治騷,而她就用行動狠狠告訴大眾:這是假選舉。

杜阮玫瑰的種種行為令越南朝野哄動。同年,美國總統奧巴馬訪問越南,亦有接見她在內的當地異見人士。只見杜阮玫瑰身穿一件鮮艷越南長襖,坐在奧巴馬左方,她在事後向傳媒表示,因為害怕被越共抓捕,與奧巴馬會面前,她和其他異見人士躲藏了很久。獲得更響亮的國際聲望後,杜阮玫瑰在政治上走得更加前沿,創作了很多政治歌曲。她亦開始被西方媒體比喻成美國的 Lady Gaga 和俄羅斯的 Pussy Riot

杜阮玫瑰與越共的矛盾愈演愈烈。據「華盛頓郵報」報道,2017 年後,政府時常滋擾她和她的澳籍丈夫。她多個音樂會遭警察掃蕩,她本人曾兩度被趕離住所。基本上,越南人已不能公開欣賞杜阮玫瑰的音樂表演,一方面她的國內活動走向地下,另一方面她又游走世界各地,包括華盛頓和維也納,以音樂表達越南人對民主的訴求。2018 年 3 月,當她完成歐洲巡迴演出,一踏入河內機場就被拘留 8 個小時,新的大碟 Dissent(意即「異見」)要立即銷毀。

2018 年,杜阮玫瑰被國際特赦組織評為最鼓舞人心的 12 名人權鬥士之一;同年,美國人權基金會向她頒贈哈維爾獎,表揚她是富創造力的異見者。2019 年,她再一次受到警方的人生威脅,她的一位朋友被捕。這刻,杜阮玫瑰意識到自己必須離開越南了,於是動身前往紐約,得到美國國際教育協會的保護藝人基金資助,定居匹茲堡。她向當地傳媒表示,為自己國家感到悲痛,認為國家正走向自我滅亡,她希望未來能有所改變,有一天像她一樣的藝人,能不再懼怕回國。

2018 年,被警方銷毀的大碟 Dissent 中,有一首叫作 Please, sir,寫給越共官員,裡面有這一段歌詞

Please, sir(先生,拜託你)
Will you let us sing?(你會否讓我們高歌?)
Let us put up the paintings to admire them(讓我們掛起畫作欣賞它們)
Will you let us love?(你會否讓我們愛?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