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傑:政變從何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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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月 15 日,仰光一位示威者在坦克前舉起標語。 圖片來源:路透社

緬甸軍政府政變之後,對仰光和平示威者採取「六四中國天安門模式」解決方法,引起美國西方等嘩然。

然而,拜登政府除了譴責,以及美國駐仰光大使館聲明 The World is Watching 之外,緬甸軍政府背靠中國地緣優勢,美國和西方全無一事可為。

即使聯合國憲章訂明:主權國家的內政不受別國武力干預,80 年代列根政府可以出兵格林納達,干預拉丁美洲的一場政變,手起刀落,今日的拜登早已無當年列根的豪氣。

軍政府領袖敏昂萊堅持:緬甸軍方的職責是保護民主,聲稱國會選舉 11 月有作弊傾向,不予承認。敏昂萊的公開講話,強調全國要團結、秩序、紀律,軍方是為了糾正民主出現的舞弊而介入。

緬甸 2008 年的憲法規定,國會的上下議院,至少有 4 分 1 議席由軍方代表出任。政府三個部門,由軍方主管。不論民選出甚麼政府,緬甸國內大部分地方政府都為軍方控制。

緬甸憲法又禁止任何擁有外國配偶或子女的緬甸人出任緬甸總統。這一條為防止昂山素姬當權度身訂做。

2006 年,緬甸軍方曾告訴 BBC 記者:軍方所能容許緬甸的「最民主」的方式,就是印尼總統蘇哈托統治下的印尼。

軍方控制的「聯邦團結發展黨」(USDP),在 2015 年中選舉失利,即使連同國會 4 分 1 軍方議席,也無法有足夠票數阻止昂山素姬的全國民主聯盟(NLD)以單一多數黨形式執政。

但 5 年來,全國民主聯盟政府無法有效滿足緬甸多民族不同的經濟訴求。國內的農業結構,不同的民族,有不同的土地傳承制度。外國資金即使來緬甸投資,即使一個民選政府,也無法加快地方配合投資的效率,何況地方政府大多由軍方控制。

正如 1979 年,鄧小平想將深圳開放為經濟特區,但深圳寶安縣卻由另一個少數民族的土司主持大局,聲稱土地不得轉讓,則所謂經濟特區又從何談起?

2 月 15 日,在內比都手持昂山素姬肖像示威的民眾。 圖片來源:路透社

5 年之下,即使全國民主聯盟內也有政客對昂山素姬失去耐性,下議院領袖本來是昂山素姬盟友的瑞曼,2019 年宣佈分裂,另成立「聯邦改進黨」(UBP)。

瑞曼本來是 USDP 的一名將領,路線溫和,本來是支持昂山素姬的一股軍方溫和勢力。但因為昂山素姬領導無方、而昂山素姬也未得到真正的權力,只是「國務資政」—— 令民主政府的執政能力大為削弱。

不只軍方溫和勢力分裂,1988 年曾大力支持昂山素姬的學生領袖哥哥枝(KOKO GYI),曾經出生入死,幾乎為軟禁中的昂山素姬擋子彈,也聯同其他少數民族領袖另行成立「人民黨」。

雖然聲稱可在國會聯合投票,但昂山素姬個人魅力光環消退。何況 2017 年爆發羅興亞種族清洗事件。

正因為軍方領袖判斷:昂山素姬的全國民主聯盟眾叛親離,不可能得到各少數族裔的支持,為何能在 11 月贏得國會大選?其中必有舞弊。

此一軍事政變,幕後不論有否中國興風作浪,緬甸國內局勢之複雜,是主要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