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國首相約翰遜與結髮 25 年的妻子離異後，原本今年年中迎娶女友西蒙茲（Carrie Symonds）的計劃受肺炎疫情衝擊推遲。英國媒體稱西蒙茲為首相伴侶、未婚妻，或第一女友，總之不是夫人，更遑論第一夫人。儘管沒有其名，卻有其實；她跟著約翰遜住進唐寧街首相府樓上，又為他生了個兒子；身邊也有一幫親信，形成準夫人圈子，助其出謀劃策，搖旗吶喊。最近一場政治變故中，西蒙茲發功，趕走了約翰遜兩名特別顧問，震動政壇。
這兩個人原來是首相府內呼風喚雨的首相首席顧問甘明斯（Dominic Cummings）和傳訊總監凱恩（Lee Cain）。這兩人中，甘明斯尤其重要，人稱約翰遜的大腦，他策劃了 2016 年的脫歐運動，又是去年約翰遜在大選中取得勝利的靈魂人物。即使他在英國第一次封城時，曾因違反封城令而遭到大臣們逼宮，四面楚歌之際，約翰遜還是力保他留任，他像是約翰遜須臾不可離的師爺。如此重要的人物，緣何突然灰溜溜地被趕出首相府？
從英國於 19 世紀中建立公務員制度以來，統治集團由兩批人組成，一批是民選的官員，負責決策；另一批是公務員，尤其是高級文官，負責執行。近年來，官場出現另一類精英 —— 特別顧問（SpAds），並成為新興勢力。由於輔佐約翰遜贏得脫歐和大選兩場運動，甘明斯威風八面，頤指氣使，不但公務員們誠惶誠恐，甚至大臣們也對他禮讓三分。
這就成問題了。既不像民選出來的政治任命官員般得到民眾的授權，又不像經過嚴格甄別考核、且多年浸淫官場的高級公務員，首相顧問何德何能打著首相的旗號，發號施令呢？
自從上世紀 60 年代以來，首相府和內閣各部開始正式啟用特別顧問，位處於首相、各部大臣以及公務員之間，原本的責任是提供政治性質的參考意見。但是，由於他們是首長的親信，熟知首長的想法，他們的意見往往成為決定政策的根據。而唐寧街 10 號的特別顧問，則逐漸成為各部顧問的指揮者，成為另一個系統，地位實際上更在高級文官之上，決定政府的政策和方向。港人熟知的末代港督彭定康私人助理黎偉略（Ed Llewellyn，綽號「細龜」）即是著名的特別顧問，他追隨彭定康到香港，又到歐盟，然後成為首相卡梅倫的幕僚長，如今是英國駐法國大使。另一位出名的特別顧問，是工黨首相貝理雅的幕僚長鮑威爾（Jonathan Powell，保守黨首相戴卓爾夫人的私人秘書 Charles Powell 之弟），1997 年隨貝理雅入駐唐寧街，任職首相幕僚長長達十年。
如果所有特別顧問都像這些人般長袖善舞，好官我自為之，這也許不失為對公務員制度的補充。然而，人性多樣，有人遵守規矩，不越雷池；有人天馬行空，驕橫霸道。甘明斯「搞運動」、「搞脫歐」甚至「搞競選」有一手，但治國不等同於「搞運動」，需要方略、制度、計劃，也需要官僚系統推動執行。他卻像國際上的托派和中國的毛派，只會不停運動、不斷革命，難免與官僚系統產生衝突。
在此地的權力鬥爭中，特別顧問受挫，英國官僚系統勝了一仗。然而，他們的勝利仗仰了「夫人」的干預。西蒙茲還不是第一夫人，卻已經開始干政，令人擔心英國高層是否前門拒虎，後門進狼了呢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