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漢肺炎除了令世界成為在家工作、遙距社交的實驗場,更改變了世人旅遊的方式。在全球 91% 人口受旅遊管制的情況下,網上出現不少虛擬實境旅程:無論是馬丘比丘、亞馬遜叢林、南極、還是加拉帕戈斯群島,只要能上網,足不出戶即可到訪。
多年來,VR 技術只是旅遊界的一種宣傳手法,被視為吸引遊客付款親身到訪的噱頭。旅遊業分析師 Ralph Hollister 表示,疫症或是虛擬旅遊界甩掉這種形象的契機:適逢旅遊旺季卻無法外遊,不少人決定給虛擬實境一個機會。主打線上旅行的應用程式 Ascape,下載量光是在 12 月就錄得 60% 增長; 1 月過後,用家更翻倍。公司發現,雖然不少航空公司和旅行社暫停使用其服務,教育界人士和老人院卻成為新主顧。在疫情下,人們只有望梅止渴的選擇;待世界回復正常,VR 旅行熱是否仍能屹立不倒?
實體旅遊的無可取代
若虛擬旅遊界不想繼續充當實體旅遊的附屬品,就必須研發新技術、改善服務體驗。受科技限制,目前要有親歷其境的 VR 經驗,就必須戴上又重又昂貴的頭套。絕大部分人體驗 30 分鐘便開始感到不適,甚至必須忍受頭暈嘔吐的副作用。若純粹透過熒幕旅行就沒有這個問題,但效果卻大打折扣。即使不介意戴上沉甸甸的儀器,現有技術仍然未能完整取代真實旅遊體驗。目的地的氣味、觸感,或是美食的滋味,虛擬世界都難以複製;一趟兩星期的旅行有助放鬆身心,而虛擬旅程無法持續那麼久。驅使我們踏入機艙的,往往就是這種實實在在的異國情懷。
體感經驗或能透過研發科技、完善服務配套來達成,但要讓虛擬旅人得到隨處遊蕩的不可知感,就沒有那麼好解決了。研究虛擬實境經驗的哲學家 Erick Ramirez 認為,VR 技術永遠無法達到這個效果。他指出,旅遊體驗的一個重要部分是行動,而非單以視覺和聽覺感受世界。在 Ramirez 眼中,這種需要大概超越對快樂的追求:他推測,即使世界上真的出現了一個「體驗機器」能令人永遠愉快,亦沒有人會想要使用。
「我們不單想行動,更希望決定自己的行動。」在虛擬世界裡,人們能去哪裡、做甚麼,都全然受服務提供者所限。沒有被納入的地景,就不能經歷;VR 旅行是被建構好的旅途,旅人只能夠單向地接收。Ramirez 形容,這是最專制的導賞團,只能呈現目的地最賞心悅目的一面。不難想像,VR 旅行團中的印度,和印度當地一名普通勞動階層眼中的家鄉,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。只有親歷其境,才可能自行選擇想看見、聽見、體驗些甚麼。
虛擬旅遊業務的意義
雖說實體旅遊不能被取替,線上旅程仍有其生存空間。透過 VR 技術,更多人能一窺無法對外開放的地方。以法國南部遠古洞穴壁畫為例,由於古蹟過於脆弱,無法讓遊客親自參觀。但近在 4 哩之外,就有能仔細觀賞的電子複製本。古蹟重現服務潛力巨大,成為不少虛擬體驗業者積極開拓的業務。
除了完善旅遊體驗外,靠 VR 看世界,更可能救地球。疫情下人類活動減少,對環境帶來的好處,全球有目共睹。空氣污染減緩、水質改善、野生動物亦因而受益 —— 海龜已在泰國海灘絕跡多年,在遊客減少的情況下,最近終於重返家園。能減低碳足印、紓緩旅客過多為旅遊勝地帶來的壓力,亦是線上旅程的另一好處。
雖說線上行程無法完整替代旅行經驗,足不出戶的出遊體驗仍有其優勢。疫情燃起的虛擬實境熱潮往後能否持續,現在定論還言之過早,而其獨特的價值和意義、如何與實地旅遊相配合,似乎還有許多值得發掘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