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肺大流行,乃獨攬大權的最好藉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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匈牙利總理歐爾班。 圖片來源:ALBERTO PIZZOLI/AFP via Getty Images

「星球大戰」電影中,白卜庭(Sheev Palpatine)藉銀河共和國面對的威脅,逐步成為議長、取得議會授予緊急權,最終成為銀河帝國皇帝。對匈牙利總理歐爾班(Viktor Orbán)來說,武漢肺炎是國家危機,同樣也是取得無限制權力的機會。

當白卜庭在議會宣佈建立銀河帝國時,參議員帕德美(Padmé Amidala)留下一句「自由就在如雷掌聲中葬送」(So this is how liberty dies. With thunderous applause)。回到現實的 3 月 30 日,類似情況彷彿在匈牙利國會上演。當日,由歐爾班所屬政黨青民盟(Fidesz)3 分 2 多數控制的國會,投票通過「緊急狀態法」(The state of emergency law),隨即由歐爾班簽署生效。

在「緊急法」無限期延長國家緊急狀態下,所有選舉取消、國會立法職能暫停,並將之轉授總理。總理獲得無限制權力之餘,取消選舉亦意味只要緊急狀態一天不除,歐爾班便能獲得無限期統治權。匈牙利「緊急法」更添加了新罪行,包括任何發佈「虛假」或「歪曲」事實者,將面臨最高五年監禁。人權觀察(Human Rights Watch,HRW)東歐及巴爾幹西部資深研究員 Lydia Gall 憂慮,法案旨在打壓當地僅餘的新聞自由及批評聲音。

早在法案通過前,國內外已有反對意見,擔心授予政府無限制緊急權力,只會打開獨裁之門。人權組織如國際特赦組織(Amnesty International)及赫爾辛基人權委員會 (Helsinki Committee for Human Rights)均批評法案內容。反對派民主聯盟(Demokratikus Koalíció)國會議員 Agnes Vadai 強調,任何國家任何政府,都沒有任何理由去賦予一個政府無限權力。布達佩斯中歐大學比較憲法教授 Renata Uitz 更以匈牙利版「授權法案」(Enabling Act)形容「緊急法」。

3 月 30 日,匈牙利國會通過緊急法。 圖片來源:路透社

面對各種指責,執政青民盟及其支持者自有另一套說法。普立茲新聞獎(Pulitzer Prize)得主、雜誌「大西洋」(The Atlantic)記者 Anne Applebaum 稱,自己在法案通過當日,像許多人一樣於 Twitter 痛批評此舉形同政變。但翌日,匈牙利政府英語宣傳網站上刊登題為「拯救匈牙利人生命,顯然不是國外人士優先考慮」的文章,批評外界僅視法案為「奪權」,漠視國內對立法抗疫的需要。

青民盟成員、匈牙利歐洲議會代表團成員 József Szájer,致函其他歐洲議會成員,反對他們「以毫無根據的批評,阻礙我們的抗疫戰爭」。Applebaum 認為 Szájer 的說法,乃視國外的批評等同打擊匈牙利抗疫。4 月 3 日,歐爾班便致函歐洲復興開發銀行(European Bank for Re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,EBRD)秘書長,斥責早前 13 個歐盟成員國的聯署,是浪費寶貴抗疫時間,去幻想其個人意圖。

Applebaum 指,現時由官方控制的媒體及喉舌,已將反對政府的人標籤為支持病毒擴散。至於出自國家內部的批評意見,歐爾班本人在法案通過當日,曾向議員們表示「現在是實現民族團結,而非黨派政治鬥爭的時候」。Applebaum 在文中便指「任何不同意緊急法的人,等同傳播疾病」這種想法將響徹匈牙利。

要證明反對政府和「緊急法」等於反對抗疫前,先要思考,是否必須通過一條權力無限制、停止議會職能的法案,以支持抗疫工作。對於疫情令議會無法有效運作的觀點,Applebaum 以英國、歐洲議會為例,表明其他議會一樣能在大流行中,以線上辯論甚至投票等方式處理議程。丹麥、德國等其他國家,亦能因應疫情制定特殊運作程序。是以,議會在疫情期間的運轉問題,絕對有解決方法,而毋須將權力集中在一人手上。

出自歐爾班「團結抗疫,而非政治鬥爭」的堂皇論調,相當於政策高於批評、政治不適用於大流行,又或問責及透明制度有需要無限期中止。但 Applebaum 認為,事實恰恰相反 —— 現時政府所作,不論公共衛生或經濟決策,皆應讓大眾審查及辯論。她引用美國政治經濟學者福山(Francis Fukuyama)所稱,「沒有證據表明,獨裁者在控制疾病方面,做得比其他人更好」。相反,享有民主的南韓、台灣等國,現時則有成功控制的跡象。同樣,封鎖消息、對疫情保密亦不見得是抗疫良方,反而只會助長疫情蔓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