訊息往往埋藏在藝術品的細節中，你可曾仔細地聆聽藝術家、甚至策展人背後的訊息，他們在為誰發聲？CHAT 六廠（六廠紡織文化藝術館）在疫情肆虐下，迎來開幕一周年，並以「意象連綿：方法的彌合與觀念的縱橫」作為其春季展覽。展覽共有 7 位當代藝術家的展品，作品所盛載的意義分量十足，如南北韓之間的暗中「通訊」、思考消費品背後的勞動者，以及「普通市民」之聲。雖然因應疫情而暫時閉館，但亦可在此以文字及相片一睹其生命的重量。
製衣背後的血與淚
進入展廳一前的迴廊，策展人高橋瑞木讓觀眾率先一覽來自曼谷的藝術家卡葳塔．瓦塔娜嫣恩（Kawita Vatanajyankur）的循環影像作品。影像中純淨而雪白的背景與鮮艷的紅線造成強烈的對比，藝術家以身體為工具，化作一枝在紡車或織布機上的梭子，不斷在線中穿梭，形成網狀圖案，重現製衣的過程。藝術家通過重複、如機械般的動作，探索自己的身體和心理極限；另一影像作品「染色」，她就如一束纖維絞線，讓人把她倒吊，然後筆直地浸入一碗紅色染料中，甚具視覺衝擊。
她希望以此系列作品表現出商品在上架後，所掩蓋的及其背後所盛載的血與淚。藉此反思消費社會背後的種種問題及現象，如快時尚（fast fashion）這商業模式對工人的剝削、購買背後人類對物質的慾望、工業生產流程 —— 尤其是製衣紡織業的勞工問題：工作環境、日夜無休止地工作等問題。在一件件華麗的衣裳背後，消費者往往只注視成品，卻忽視生產者的基本人權與待遇。在循環的影像中，不只是揭示勞動者的辛酸，也顯露了商人及消費者如機器般的冰冷與無情。
南北韓之間的秘密溝通
步入展廳一，便掛上一幅幅色彩鮮豔奪目的刺繡作品，有點普普風格的布藝背後，卻隱藏了文字訊息，甚至是兩國人民的交流；這就是現居首爾的咸京我（Ham Kyungah）冒險之作。自 1950 年南北韓戰爭後，兩國人民至今仍不能直接溝通、禁止交流。咸京我因 2008 年意外收到一張來自北韓的傳單，令她思考兩地交流的可能性，於是以刺繡為媒介，開展一個艱鉅萬分的藝術創作。她先以電腦設計出刺繡的樣式及圖案，然後委託中介人交到北韓工匠手上，其後又需由中介人運回南韓，再加以處理後，才能於畫廊或藝術展覽上展出和售賣。
因此在作品的標注中，不乏「北韓手工刺繡、中間人、偷運、暗號、賄賂、張力、焦慮、審查制度、意識形態及木框」等字眼，她正以複雜且隱密的方式，嘗試築起兩地溝通的橋樑。然而，途中若被北韓的檢察官發現，作品便會被沒收，因此或許成品早已完成，咸京我卻要等待一年之久才可收到作品。這次的作品「隱藏簡訊系列」，更可隱約看到畫中的訊息，如布中會出現「Are you lonely too?」、「Big Smile」、「Imagine」等。兩地人民共同編織布藝品，無論她們能否以此作溝通，起伏不定的線條卻把兩地連接起來。
我們都是小丑？
經過咸京我的冒險之作，再走過加藤泉的幻想世界，最後帶來金允寧的極簡色調之作。步出展廳一，在旁的展廳二內便是作曲家、聲音藝術和媒體藝術家楊嘉輝（Samson）的作品「仙」。像是走進黑盒劇場，道路的一旁放置了螢光「戲服」，「戲服」盡頭則是一個展品，擺放著一個黃色頭盔，頭頂則有一隻驢仔頭，射燈照射著，產生強烈的存在感，卻又孤單地屹立著。另一邊則由各種布料堆疊成牆，有些更像是 Memo 一樣，呈正方形並配上字句，布料一直延伸至內裡的「劇場」；無論是螢光「戲服」或是布料牆，都寫上「Jester of the ruling class」。
楊嘉輝重視聲音在社會、文化和政治中的影響力及關係，每個項目背後也有大量的反思及隱喻。場內的「小劇場」播放一齣約 35 分鐘的影片。片段包含楊嘉輝於 2019 年在紐約展出的國際表演節 performa 作品 The Immortals 的演出，再加以一些香港街頭影像、粵劇表演、動畫等組成。The Immortals 內容佔主要部分，作品以「八仙賀壽」為題，對中國民間神話作出當代的詮釋，「八仙」的歌聲，其中一句為「We are the jesters of the ruling class」（我們都是統治階級的小丑），與場內的佈置互相呼應。「八仙」以歌聲唱出自己的心聲，批判當代社會的權力、語言等關係。
意象連綿：方法的彌合與觀念的縱橫
日期：2020 年 3 月 21 日至 6 月 14 日 （逢星期二休息）
開放時間：上午 11 時至晚上 7 時
地點：香港荃灣白田壩街 45 號南豐紗廠 CHAT 六廠紗廠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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