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 年 1 月 1 日,儘管香港人普遍都過得不怎樣快樂,日本那邊,卻傳來了三宗喜訊:「東京事變」久別復合;山下智久和龜梨和也的「修二與彰」復刻重組;以及「閃光的哈薩威(閃光のハサウェイ)」久聞樓梯響的最新消息。
跟「福音戰士新劇場版」的第四部作品一樣,早在 2018 年底宣佈開拍的「高達」系列「新作」「閃光的哈薩威」,去年音訊全無,差點以為胎死腹中。不過,官方網頁就在今年元旦再度發放新預告,作品預計今年 7 月面世。
說是「新作」並不完全正確,「閃」在 1989 年就以小說形式發表,而且由「高達之父」富野由悠季執筆,是介乎正統與外傳之間的短篇作品。
過去近 30 年來,「閃」有如謎一般的存在,由於本身是文字創作(畢竟富野由悠季並非正式作家,據傳「閃」的原著小說寫得相當之差,難以閱讀,勉強只是稱為電影劇本的文字草稿),作品一直沒有影視改編,故事普及程度不是太高。然而,作為富野由悠季的「親生仔」,其實歷年與「高達」系列相關的電玩遊戲,都有讓「閃」的角色和機體以客串身份亮相,過去亦推出了不少模型玩具產品。所以,細數「高達」作品編年史的 UC 世紀部分,「閃」自誕生至今,雖未見「真身」,卻有著不能忽略的一席之位。
但當然,不少高達迷對「閃」最為深刻的印象,還要數到作品中最有標誌性的兩大機體:RX-105 Ξ 高達和 RX-104FF Penelope(尤其是它們的實體模型都相當巨型)。其實在高達編年史中半隱藏的「閃」,於意念上相當精彩,若與其前作對讀,這一段發生在 UC 0105 年的革命小插曲,更帶著某種朝代更迭的翻轉意味。
繼去年聖誕節寫過「0080 口袋裡的戰爭」之後,也趁這個機會談一談這部神隱多年的「閃光的哈薩威」。
「閃」的時空背景,就設定在劇場版電影「0093 馬沙反擊戰」之後的 12 年,新自護領帥馬沙對地球聯邦發動終極一戰敗走後,自護公國倒台覆亡的後續故事(小說亦是在「馬」上映的翌年發表,可簡單理解為「馬」的後傳,嚴格來說則是「馬」的原型小說「馬沙之反擊:貝托蒂嘉的子嗣」之續作)。故事主人公哈薩威其實已在「馬」登場,就是聯邦軍傳奇艦長布拉度之子。布拉度一生見證過無數被高達選中的少年,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都會坐上高達駕駛艙,亦即是「閃」的主角機體,Ξ 高達。
聯邦軍第一英雄阿寶在「馬」委託月面企業亞納海姆為其開發專用機,所駕駛的高達以希臘字母 ν(Nu)為代號,而它的後繼機就以下一個字母 Ξ(Xi)命名。不過,Ξ 高達並非為聯邦軍而開發,哈薩威亦不是聯邦軍的皇牌機師,而是反聯邦地下組織「馬法狄」的核心成員,名副其實是個不肖子。父親是聯邦高官、宇宙戰爭英雄,哈薩威卻選擇走上革命之路,與父親割席,以推倒其畢生擁護的政權為目標。
當進入 UC 0100 年的百年新時代,由於再沒有抗衡勢力,聯邦軍掌控的地球圈政權已逐漸變得腐敗官僚,特權階層興起,令地球急速轉向極權統治氛圍,甚至為了壓迫低端人口,不惜成立特務警察機關,以武力管治、打壓反對者。在黑暗政權下,新一代反抗組織「馬法狄」從此崛起,當中就以年少有為、激進主戰的哈薩威為行動領袖。
深感聯邦政府已成為人民公敵,哈薩威密謀發動一場武裝起義,而在潛入行動及取得亞納海姆為「馬法狄」秘密開發的 Ξ 高達途中,遇到故事的另一主角:風度翩翩的金髮少年肯尼斯。然而,肯尼斯其實就是即將赴任專責消滅「馬法狄」而成立的特殊部隊「金伯利」的指揮官。來自反抗組織和特務機關的兩大少年,狹路相逢。哈薩威為了博取對方信任,不惜做了一場大龍鳳,騙過對方,最後趁著聯邦首腦會議,殺入會場,一口氣殺光那些擁有決策權的聯邦高官,企圖讓這個腐敗政權就此解體。
奇襲行動雖然成功,然而,哈薩威亦被肯尼斯駕駛的另一台姊妹機 Penelope 擊敗,身受重傷被擒。肯尼斯從沒想過跟自己一見如故、志趣相投的哈薩威,居然就是自己的頭號敵人,命中注定做不成真正的朋友。
而且,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舊的聯邦政府倒台,但新政府馬上成立,哈薩威豁出性命的這一場革命,似乎甚麼都改變不了。
成王敗寇,年輕的哈薩威被視為恐怖分子,需要公開處決「祭旗」,為新政府重振聲威。唯獨肯尼斯敬重哈薩威捨生取義的勇毅,亦考慮到其身為聯邦建制老臣子的父親布拉度,於是嘗試為對方求情,希望可以在公開處決時隱藏其真正身份,而且由他負責執行死刑。
但聯邦政府就跟現實中的極權政府一樣,出爾反爾,最終利用事件捏造真相,散播假消息,聲稱是布拉度親手處決了叛國事敗的兒子,強行樹立一個愛國英雄大義滅親的維穩榜樣。
最可憐的應該是布拉度,鞠躬盡瘁仍被國家出賣。「馬法狄」所掀起的革命,彷彿只是翻起了大時代的一點漣漪,其後一切又好像恢復正常。其實不全然如此,哈薩威被處決之後,肯尼斯對於聯邦政府違反承諾感到極度失望,亦無意繼續留在腐敗的建制之中,決意辭職引退。至少肯尼斯從哈薩威身上體會到良知比忠誠重要,體制腐敗,就跳出體制,不再同流合污。哈薩威的革命之火,雖然短暫如閃光,不自量力,卻起碼改變了本身順從建制的肯尼斯,在他心中點起了反抗的決心,像是一顆長埋的種子,直到幾十年後遍地開花,終於推倒暴政。
兩個少年交織的革命故事,黑暗時代的犧牲和覺悟,都只是革命歲月的楔子。
30 年前所預見的未來世界,至今仍是那麼鏗鏘的政治寓言。今年上映,或者正是不遲也不早,終於等到一個最應景的時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