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護野生動物組織通常都聚焦於珍稀動物,譬如熊貓、老虎、鯨魚等大型哺乳動物,事實上,起維護生態平衡作用,或者造成經濟環境動盪的,通常是一些外表不太吸引人的動物,譬如昆蟲、植物和海洋生物,馬蹄蟹便是其中之一。
馬蹄蟹學名鱟,外形像巨型的虱子和外星生物的混種,在地球上已經生活了超過 4.5 億年,比恐龍還古老。 但是這種熬過了滅絕期的古老生物,如今面臨製藥業、漁業以及氣候變化的威脅,去年在美國東海岸因為紅藻潮而大規模死亡,引起科學家的關注。
馬蹄蟹在生物種類上,更接近蜘蛛而非蟹類,2016 年國際自然保護聯盟將馬蹄蟹列入易危物種(vulnerable list)。科學家指出,馬蹄蟹數目減少,反映全球多元生態的經濟和健康風險增加。
馬蹄蟹的重要作用在於其血液富含產生銅離子的元素,可以用來研製細菌檢測劑「鱟試劑」( limulus amoebocyte lysate,LAL),亦即迄今所發現的最準確的一種。鱟試劑可以辨別醫藥物品是否受到感染,對於外科手術、心臟起搏器以及疫苗注射,都至關重要。
根據教育學者 Anthony D. Fredericks 的著作 Horseshoe Crab: Biography of a Survivor,早在馬蹄蟹的血液奧秘被發現之前,獲美國 FDA 批准使用的是兔子熱源測試法。1960 年代醫學研究員 Frederick Bang 和他的團隊發明了鱟試劑,直至 1987 年才獲美國食品和藥品監督管理局(FDA)批准,正式取代兔子熱源測試法。馬蹄蟹大致有助於 10 種藥物和醫療的發展和安全的提升,包括:
- 住院
- 看醫生
- 醫生開藥
- 藥物注射
- 服藥
- 戴隱形眼鏡
- 縫合傷口
- 做手術
- 接受膝蓋、髖關節、心臟等植入物
- 疫苗注射
因此,馬蹄蟹的血液,已經成為地球上最珍貴液體的一種,每加侖售價高達 35,000 至 60,000 美元。
美國製藥公司每年捕撈 43 萬隻美洲鱟,刺穿近心臟位置的外殼,抽取 30% 的血液,再放回大海。有研究發現,經過抽血過程的馬蹄蟹,有 5% 至 20% 會死亡,而活下來的雌性馬蹄蟹,很難再生育。
實施誘捕限制,某程度上有助恢復美國東北部特拉華灣馬蹄蟹的數量。但大規模的捕撈遷移至新英格蘭地區,科學家預計,整個東海岸馬蹄蟹的數量,在未來十年內將減少 30%;另外三種亞洲鱟的數目更錄得急遽下降,不僅被用於抽血,還被當作食物。
大西洋州立海洋捕魚委員會的 Mike Schmidtke 解釋,馬蹄蟹的數量下降,還因為牠們產卵的沙灘變少、環境變差,而監察機構和製藥業關係千絲萬縷,因此很難加強藥用捕撈的限制。
與此同時,有生物醫藥公司計劃人工畜養馬蹄蟹,以研製合成的檢測劑作為代替品,但目前還沒有獲得 FDA 批准。但是,馬蹄蟹保育協會的 Thomas Novitsky 認為,這種實驗室合成檢測劑的替代作用,可以忽略不計,更有用的作法是改善抽血方式,擴大受保護棲息地的範圍,以及加強監管誘捕。他表示生物醫藥業誇大了檢測劑的重要作用,導致馬蹄蟹被濫捕。「保障環境的可持續發展,其實是為人類未來買保險,但這理性目標,總是不敵人類追求經濟增長和眼前利潤的慾望。」
此外,新的威脅層出不窮,近年來邁阿密海岸的藻類泛濫,導致多種海洋生物死亡。 野生動物研究所的 Claire Crowley 稱,這是因為紅藻毒造成壓力上升,氧氣水平下降。顯然馬蹄蟹以及石頭蟹等生物的移動速度不夠快,因而難逃厄運。
另一方面,由於人類健康愈來愈依賴醫藥植入物,而微生物的抗藥性不斷增強,導致敗血症的風險增加。換言之,愈來愈需要細菌污染測試,對馬蹄蟹血液的需求只會有增無減。手術縫合線也離不開馬蹄蟹,因為手術縫合線表面的甲殼素,同樣取自馬蹄蟹的甲殼。
為大型製藥公司龍沙集團(Lonza)負責檢測細菌內毒素的資深研究員 Maribeth Janke 稱,馬蹄蟹的凝血系統和人類相似,「牠們將血液給了我們,我們也應該盡己所能照顧牠們,馬蹄蟹的生存,等同令我們自身更安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