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民主運動由城內燃燒到海外,再蔓延至各個領域。無論是生意人在社交媒體發一個動態,抑或在自己的車上播音樂,都可能導致嚴重的後果。動漫界當然無法倖免,聲優大塚明夫 8 月之際在 Twitter 支持香港示威,被中國網民圍攻;最近幾天有人用動漫素材來製作文宣(最初只不過是 meme),惹來部分人反對,認為動漫就是娛樂,與政治無關。
筆者無謂重複「你不找政治,政治會來找你」之類的廢話,這只不過是一篇短短的專欄,在論點之前,讓我們只重溫一下「事實」。
事實是日本動漫文化中佔有重要意義的「同人誌」,其買賣之所以能夠生存,是一種資本與商業性的政治考量,也是法律的灰色地帶。日本同人誌沒有被人提告,還可以每季舉行人流數以萬計的販賣活動,交易二創作品。原因不是沒有「犯法」,而是純粹版權公司沒有提告。因為二創作者沒有錢、交易金額不大,提告的律師費比賠償金還多,加上間接的廣告效果,公司多數隻眼開隻眼閉。
「任天堂」與「迪士尼」是少數會主動提告的公司,他們想全權控制旗下作品的創作,而且財力雄厚,更不志在那點間接宣傳。你敢畫,他們就敢告。所以之前 TPP(主要來自美國)對日本政策施壓,令日本政府將版權法由只容持有人提告,改成公告罪,即所有人皆可提告,引起日本動漫產業界極多的反對,雖然條例最終在 2018 年 12 月通過。漫畫家赤松健領頭創立「同人 mark」,希望以作者授權的方式確保同人誌的生存空間。
另一個事實是「動漫」本身就是文化戰略,這不是筆者信口開河,而是「Gate 奇幻自衛隊」中的情節。這部被中國下架的動畫將現代軍事衝突搬到異世界,中美日為了異世界資源的開發權,在枱底下打起來。而在小說尾段,中國為了掌握主導權,直接派特務到銀座挾持人質。
雖然作者明顯是個右翼,而且是前自衛軍官,但故事不是重點,重點是當你想反駁娛樂作品不應扯政治的時候,他在小說直接引用了「超限戰」的概念。「超限戰」不是小說的幻想情節,而是兩名中國解放軍背景的作家在 1999 年出版的真實著作。其認為所謂現代戰爭不再單純是雙方用槍炮互射,而是在經濟、文化、情報上互相掠奪與滲透。在民眾生活和日常交流中發動戰爭,讓戰爭在大家不為意的層面中開打,這就是「超限戰」——「Gate 奇幻自衛隊」就直接告訴讀者,小說情節是戰爭,而這本小說存在的本身也是現實戰爭的一環。
這就是事實,事實是動漫娛樂 —— 尤其日本動漫,其生存空間本身就是政治。而中國早在 20 年前已經用白紙黑字告訴全世界,我就是把娛樂當成政治,更明確指出這是個戰場,我們正在打仗。
然後,今天仍然有人在扯娛樂不是政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