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屋區見證共產黨沒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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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名建築工人在 Cité Gagarine 單位內進行拆卸。 圖片來源:PHILIPPE LOPEZ/AFP/Getty Images

樓宇日久失修,推倒重建是辦法之一。但若非危樓,而是有歷史意義和集體回憶的建築,又為何要拆除?據「紐約時報」報道,位於巴黎近郊的塞納河畔伊夫里(Ivry-Sur-Seine),市內最有標誌性的公共房屋近日正式被拆卸,無數市民和前住客懷著複雜心情,親臨見證歷史性一刻。

需要拆卸重建者,是以首個進入太空的蘇聯人 Yuri Gagarin 命名的 Cité Gagarine 大型房屋區。房屋區初建於 1961 年,由法國共產黨策劃,讓共產黨的工人階級支持者入住,並提供租金津貼。房屋每幢樓高 14 層,採取「T」字型設計,提供 382 個單位,其紅色外牆最具特色,標誌著法國共產黨的光輝時刻。

和其他公共房屋不同的是,Cité Gagarine 設有電梯,每個單位都有獨立廁所、浴缸和小客廳,後來更有廚房。「當年我來到這裡、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,便覺得它極具現代感。」Yvette Villefumade 說。她現年 76 歲,在 1969 年搬進 Cité Gagarine。

當時,法國經濟發展迅速,吸引無數人前來工作,尤其是工廠工人。巴黎近郊的廉價房屋需求突增,共產黨看準時機,一舉興建房屋,以建立支持者據點。

「紅房區的建立,成功讓共產黨展示其優勢和實力。」歷史學家 Emmanuel Bellanger 說。1970 年代,法國共產黨已成為國內主要左派勢力,受超過 20% 的選民擁護,並在多個範疇左右國家政策。巴黎附近的工人階級城市受其管制,形成「紅帶(Red Belt)」地區,街道以 Lénine 命名,社會主義式建築比比皆是,住宅區內更會派發機關報章「人道報(L’Humanité)」。

拆卸中的 Cité Gagarine 樓房。 圖片來源:PHILIPPE LOPEZ/AFP/Getty Images

然而,由於發生了兩件大事,法國共產黨的勢力在 80 年代開始衰落:一是 70 年代的「去工業化」現象,塞納河畔伊夫里一帶的工廠相繼倒閉,1980 年至 2007 年法國的工業生產量共下跌 36%;二是大量失業工人搬離 Cité Gagarine 等共產黨支持者據點。

Cité Gagarine 自此成為多數新移民的居所。區內的失業率比國家整體失業率高出一倍,居民收入水平甚至是市內最低,毒品問題時常發生,去年更爆發鼠疫,因此成為法國共產黨「失勢」的象徵。在該區長大的 Mehdy Belabbas 現時是法國綠黨成員,他指出,紅房區的興盛和殞落,正是共產黨命運的鏡像:「它們在上世紀 6、70 年代經歷輝煌時期,但從此便一直走下坡。」

29 歲的 Walid Bousoufi 在 2008 年搬進 Cité Gagarine,他描述那裡形同死路:「這裡沒有未來。」身為法國共產黨成員的副市長 Romain Marchand 更說:「一切都回不去了。」

Cité Gagarine 被完全夷平後,原址會重新興建新的房屋。拆卸的第一日,全市舉辦紀念活動,市民在「回憶之樹」上,張貼大量有關 Cité Gagarine 的黑白舊照。Christine Deliège 在紅房區居住了 32 年,拆卸一刻,她和身旁的丈夫不約而同地拭淚。「時代已展開全新序幕,我們不應過分留戀。」她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