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地球之肺」亞馬遜森林被大火逐步吞噬,威脅世上所有性命。如今人人聞「火」色變,但「金融時報」資深專欄作家、暢銷書 Undercover Economist及 Fifty Things That Made the Modern Economy 的作者 Tim Harford 強調,火縱然可怕,但其實也是現代經濟的基礎,塑造了人類和社會今日的面貌。
Harford 指出,火是現代經濟不可或缺的部分。若沒有火,就沒有任何金屬工具或金屬製成的產品,包括從火爐而生的玻璃;沒有火來燃燒化石燃料,就沒有運輸和電力,也沒有在火的熱力下製成的物料,譬如塑膠,或是用人造肥料所種的植物;在窯中燒製的磚塊或陶器,沒了火也不會存在。
不過,到底人類祖先何時及如何學會控制火種,至今仍有爭議。黑猩猩似乎相當了解野火會擴散;有指其他物種亦注意到火能提供狩獵的機會;一些猛禽被目擊撿起燃燒的樹枝,丟到別處另起火頭。人類祖先弄清如何利用野火、以燧石產生火花,與牠們相比,似乎早上數十萬年。
靈長類動物學家 Richard Wrangham 主張,由於熟食提供更多能量,令人類進化出更大的腦袋。與此同時,考古學家 John Gowlett 則把火與「社會腦」聯繫起來。所謂的「社會腦」概念,是指人類進化出較大的腦袋,以掌控持續增加的社會壓力。被火堆包圍的晚上,給祖先們更多時間社交。
無論上述猜測多少屬實,經濟發展已令我們把火困於各種特殊的室內,從工廠、內燃機到廚房的煤氣爐,歷史學家 Stephen Pyne 稱之為「燃燒過渡(pyric transition)」。而在尚未過渡的地方,這就成了問題:在發展中國家,數百萬人的死亡,與室內明火煮食導致的空氣污染有關。
Pyne 相信,「燃燒過渡」加劇人類對山火的畏懼,而由於氣候變化,可以預料將有更多山火。衛星觀測現能幫助人類作出理解,但天氣和植被(vegetation)的變化,使得山火更難預測。更何況,終會有人類不能控制的山火,它們將會更具破壞性。
然而,我們在遲早發生山火的荒野地區愈建愈多,當專家建議任這些山火去燒或是明智,住在附近的人恐怕多不樂意。正如倫敦大學皇家霍洛威學院地質學榮譽教授 Andrew Scott 在其著作 Burning Planet 所指:「近年來,我們對火日益增長的科學認識,並沒有轉化為更強的公眾意識。」
一些經濟學家認為,處理山火與處理百分百人為的危機,其實有些相似 —— 解決小問題上做得好,產生愈來愈強的安全感,反而形成更大的風險。以 2007 至 2008 年環球金融海嘯、這場當代最大經濟「山火」為例,怕是最好不過。
「華爾街日報」首席經濟評論家 Greg Ip 在 Foolproof 一書指出,對於消除人們變得過度自信、並去承擔愚蠢風險 —— 例如將牧場押在次級抵押貸款—— 的小危機,金融政策制定者已經十拿九穩,但正是在減輕這些風險方面上取得成功,反而導致了往後的不幸。
「我們致力讓生活更加安全,卻同樣無法抑制慾望,令事情變得更龐大複雜。隨著我們的城市、交通系統及金融市場相互聯繫、變得更加複雜,發生災難的機會亦更多。」Ip 在書中寫道:「所謂成功預防一種風險,可能只是將其轉移到別處,然後以更惡劣的方式重新出現,就像變異的細菌一樣。」
金融海嘯如是,山火亦如是。當一場金融風暴來襲,而眾人無法將之消除,往日那些糟糕的賭注,只會助長這場全球大火,令它如同山火般蔓延開去。在人類滅頂之前,我們能做甚麼?這道問題的答案,怕是世世代代都要找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