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故事講述一名老僧自稱道行深厚，透過長年的修行，心境已如止水，放言無論如何都不會發怒。某徒弟故意挑釁，把師父逼得不耐煩。於是徒弟就得意洋洋地嘲笑他：「你不是說自己是得道高僧嗎？怎麼會發怒了？」師父就很慚愧，發現自己修行未夠。
筆者在不同渠道看過這個故事好幾次，但不知道原作者是誰，出現的場合通常是佛教或者心靈雞湯之類的著作當中，大概用以說明：真正的心境平靜，是罵不還口、打不還手之類。這也是心靈雞湯類文字的通病，共通點都是充滿了無力感，錯的永遠都是受害者。世界的不合理無法「合理」地處理，所以只能夠處理自己。受害者改變不了世界，因為世界是絕對而不可逆的，唯有改變自己的想法。
如果這算是和平自由，這應該是自焚式的自由，透過閹割權利與倫理價值去達成某種妥協。只要避開不談道德，就能夠迴避道德危機，因為誰談論道德，誰就是不道德。
在老僧與徒弟的故事中，奸狡的徒弟成為智者，他利用師父的寛容鑽空子，奪取了表面的道德高地。結果竟然是理應教導徒弟要尊重別人的老僧，放棄了自己的道德責任，轉而自責不夠寛容。
相同情況每日都在發生，例如社交媒體上總有一群人，不管你如何嘗試跟他們討論，他們也只會貼上重複的留言，而且通常是沒來由的謾罵。然後當你放棄爭論，甚至終於忍不住回嘴，他們就會說：「說好的言論自由呢？」然後你陷入自焚式言論自由的自責時，對方則收下五毛的酬勞 —— 也有可能是三毛，筆者不熟行情。
當談論言論自由，最常被引用的是伏爾泰那一句：「我不同意你的觀點，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。」但前提是對方都必須有相同的立場，伏爾泰應該沒有想要捍衛「否定言論自由」的自由。明明活在極權國度，卻要把狗血潑出牆外，要所有人都陷進和稀泥。如果連這一種言論也要保護，那麼這種是自焚式的言論自由。釋出善意與寛容的人，將會被假新聞、仇恨言論、還有偽邏輯所淹沒。
執筆之際，有突發新聞指 Twitter 關了一堆帳戶，原因是他們調查過後發現，這些都是用中國 IP 的帳戶，而且是有組織地發佈假新聞與仇恨言論。殺頭後還要示眾，Twitter 打包了這些帳戶的內容讓所有人看，證明自己所言不虛。Facebook 同日也關了幾個專頁，表示有相同的情況。
在道德危機之際，盲目地守護行惡者權利的人，將在自焚的火星中灰飛煙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