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卡夫卡上一堂健身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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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05 年的卡夫卡。 圖片來源:Imagno/Getty Images

1910 年代的某個夜晚,你獨自在布拉格街上遊蕩,或者會見到一個男子推開住所的窗戶,一絲不掛在窗前又蹦又跳,這個人可能就是當今聞名遐邇的小說家卡夫卡(Franz Kafka)。卡夫卡年輕時曾經趕上歐洲潮流,追隨一位有名的丹麥健身教練,每日做一套 15 分鐘健身操,希望鍛鍊出「希臘神祇般的完美體格」。究竟這套健身操有何奧秘

卡夫卡 20 來歲時在日記寫道:「我的身子虛弱夠久了,沒有丁點脂肪足以產生幸福的溫暖、保存內心之火,沒有脂肪為精神帶來偶然的滋養……」卡夫卡弱不禁風,就連他的醫生亦表示認同,曾在 1907 年形容其身體「纖瘦」和「相對虛弱」,甚至描述他的鎖骨似「鼓棍狀(drumstick-shaped)」,反映他瘦骨嶙峋。

到卡夫卡將近 30 歲時,丹麥健身教練 Jørgen Peter Müller 為他帶來改變。Müller 以壯健而聞名,滑雪時赤身裸體,只穿一條纏腰帶,在當時的歐洲廣為人認識。他在 1904 年出版健身指南 My System: 15 Minutes’ Exercise a Day for Health’s Sake,保證只要依據指示,每日健身 15 分鐘,任何弱者都可以練成媲美希臘神祗的完美體格。

著作最終被翻譯成最少 25 種語言,售出多達數百萬本。隨後 Müller 一再拓展市場,相繼出版 My System for LadiesMy System for ChildrenMy Sunbathing and Fresh Air System。其鼎鼎大名甚至演變為潮流用語,姓氏被當成動詞使用,「to Müller」就相當於「去健身」的意思,可見其健身操風行一時,可與今日的瑜伽運動潮流相提並論。 

  • J.P. Müller 的健身示範片段。 片段來源:filmcentralen.dk

在 Müller 芸芸眾多的忠實追隨者之中,後來最具名氣的必定是卡夫卡。根據記載,卡夫卡嚴格遵循指示練習,甚至按建議在半裸或全裸下做體操;他又在情信中,堅持要未婚妻菲利斯(Felice Bauer)嘗試健身操,對方有沒有響應則不得而知,但二人最終結不成婚。

究竟是甚麼原因令卡夫卡對 Müller 的健身操如痴如醉?除了出於個人健康需要,他還可能受過 Müller 的文字感動。卡夫卡長期在保險公司工作,工時偶爾可長達每日 12 小時,而 Müller 恰恰在書中談及辦公室生活的悲哀,或者引起過卡夫卡共鳴:

城鎮辦公室充斥著可悲現象,過早的駝背問題;辦公室椅子上坐姿錯誤,導致肩膀和臀部歪斜;臉色蒼白、長滿暗瘡和頭髮油膩膩;瘦削的頸項穿過的領口,有如常人的袖口般細小;最時髦的闊身服裝擺盪下,是骨瘦如柴的雙臂和雙腿!隨著年紀漸長,這副景象只會更可憐…… 雙目無神,外表要不是更乾枯,就是長得肥胖、肌肉鬆弛和一臉病容,身上散發舊紙張的霉臭味、肌膚喪失油脂,還要有口臭。

雖然事隔至今超過一個世紀,但記者 Sarah Wildman 在文化雜誌 Slate 撰文分享,其已故父親直到年老,還追隨 Müller 做體操。文章形容,其健身方法「類似普拉提運動(Pilates)的先驅,借鑑芭蕾舞的舞步,不用任何健身儀器,只講求恆心。雖然要求相當嚴格,但方法可取而吸引。」基本功有直腿觸足(toe touches)、深蹲、抬高雙腿、改良版掌上壓等等。

另外,Müller 還為都市人提供生活建議,部分如今看來不過老生常談,在當時卻是開風氣之先。譬如建議大家飲酒適可而止、適當補充水分、清潔牙齒、每晚睡 8 個小時,這些如今已成為個人健康的基本常識。

卡夫卡一直自律做體操,但他始終沒有練得一身肌肉,亦沒有嚴格遵循 Müller 的生活建議。至少我們知道,他的作品普遍是通宵達旦寫成,加上長期受失眠困擾,8 小時睡眠應該相當奢侈。健康終究還是離卡夫夫很遠,他在 30 來歲確診結核病,年僅 40 歲便驟然離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