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是星期日的清晨 6 點。適逢假日以及時間尚早的關係,位於意大利首都羅馬南部的奧斯蒂恩瑟(Ostiense),整條街道空無一人。但這個時候,出現了 7 名以圍巾或連帽外套遮臉的神秘男女,他們將車輛停泊在著名的城外聖保祿大殿附近,並開始在路面傾注水泥。
但他們並不是部署驚天劫案的犯罪集團 —— 儘管確實正進行一宗非法活動,因此需要隱藏自己的身份。他們是羅馬一個地下秘密組織 Gap 的成員,在未經官方許可的情況下,他們選定了合適時間,自發修葺市內一些破爛的路面。
據「衛報」形容,經年累月失修所致,全羅馬的路面凹洞估計多達 10,000 個,為許多遊客及日常以電單車代步的市民帶來不便。城市街道嚴重缺乏維護,長久以來,都是羅馬政府無力根治的管理問題。而這 7 位秘密修理路面的工匠,都是 Gap 總共約 20 位成員的一分子,他們的成立宗旨,是悄悄完成市政府疏忽或做得不夠妥善的城市維修工程。
Gap 語帶相關,除了是指城市的破損凹洞,亦是組織全寫 Gruppi Artigiani Pronto Intervent(緊急服務工匠團)的簡稱,同時亦向二戰期間勇敢抵抗法西斯的游擊隊 Gruppi di Azione Patriottica 致敬。化名 Renato 的組織成員兼建築師解釋:「之所以選擇這個名字,是因為我們許多成員的父母或祖父母,都曾是當年的游擊隊員。我們欣賞他們的所作所為,並且引以為榮。」
Gap 的團員明顯受到當年游擊隊啟發,在過去的幾個月裡,他們一直以打游擊戰的形式,進行各種「非法」的城市修復工作。譬如說,去年 12 月,他們便修復了那座建於 1940 年代,位於普林西比迪皮埃蒙特(Principe di Piemonte)小學的噴泉。在 1 月,他們為一條行人過路處重新劃線,其後,他們轉戰奧斯蒂恩瑟,修葺早已破損,經常積滿雨水的路面凹洞。
「義舉」過後,他們總會在地面或紙上留下一個「錘子加螺絲刀」的獨特標記,並且留下傳單,呼籲羅馬同胞支援行動:「Gap 是一個秘密組織 —— 但不是旨在進行破壞行動,而是進行修復工程,彌補政府機構的失敗。找尋你的目標,組織起來,嘗試修復:讓自己成為城市工匠!」
化名 Peppe 的另外一位創始成員表示,組織起 Gap 的念頭,緣於他早前帶著孩子到小學上課,發現校園裡有一個早已損壞的噴泉。幾個月前,雖然市政府確曾派人來修理,但工作人員只是駁好了水管,根本沒有妥善修理,噴泉仍然是壞的。他憶述:「那天晚上,我們決定動手自己來⋯⋯」
Peppe 表示,組織成員有時必須以身試法,譬如說,為了修理噴泉,他們需要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擅闖校園,或者在行人過路處自行劃線封路。「是的,我們確實無視了當地政府,但是你要知道,如果沒有其他人出手,那個噴泉至少要等兩年才能修復。所以,我們組織的宗旨是:讓我們自己來,做了再算。」
意大利境內許多城市,包括羅馬、拿坡里和都靈,近年都正面臨撥備大幅削減,資金不足以維持城市服務。雖然「義舉」遭到不少人批評,認為像 Gap 這樣的公民自發行為,可能會妨礙政府的常規工作:當民眾願意免費代勞時,政府又怎會花時間和金錢去做街道修復工程呢?不過,Gap 的團員仍抱持樂觀心態,期望他們的「非法妨礙」行為,最終能夠激勵當地政府採取實際行動,代替他們的存在。
約一個小時後,城外聖保祿大殿附近的行人道已經重新鋪好,他們繼而將組織的標誌刻在濕水泥上。街道變得熱鬧之前,他們早已收隊,駕車離開。Nadir 說:「希望有人會視我們為榜樣,亦希望有朝一天,我們會聽到在其他城市亦有人成立了類似 Gap 的團隊。」
「我們並不是無政府主義者,我們只是一些彼此認識,生活在這個社區的百姓,努力合作讓事情變得更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