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移民湧入、租金飆升,人口和生活成本雙雙飛漲,並不是香港獨有的景況。居大不易,世界各大城市都面臨著同樣的掙扎,例如德國首都柏林。
26 歲的 Gabriella Linardi 任職 IT 行業,兩年前從美國搬到柏林生活,當時柏林的房租價格不高,其單位月租約 300 歐元。事實上,她的未婚夫 Max,就是同樣從事 IT 行業的 29 歲德國人,長期住在柏林,兩人薪金相若,應付日常生活開銷並非難事。然而,兩年後,隨著柏林市內租金大幅升值,就算他們願意負擔兩倍房租,至今都未找到一個合適的租盤。
據 Gabriella Linardi 形容,在今日的柏林,房租價格高到令人意外:「即使我們已把租房子的預算增加了一倍,基本上都不再是我們現在的居住水平。而且,距離市中心還愈來愈遠。」
綜觀歐洲各大城市,柏林過去並不算是富裕地區,但正因為生活成本相對較低,房租便宜,近年吸引到不少新生代湧入定居,當中包括經濟條件有限的學生,以及看中當地就業市場機遇較多的年輕專才。然而,人口膨漲、物價復升,柏林的「窮人首選」優勢已漸漸回落,甚至成為世界上房地產市場增速最高的城市之一,房租價格亦同樣不斷上漲。
根據地產網站 Immowelt 近期一項調查,過去 10 年,柏林的房租價格翻了一倍有多,由 2008 年每平方米 5.6 歐元,升至 2018 年的 11.4 歐元,雖然整體租金仍低於德國境內像慕尼黑和法蘭克福這些主要城市,但租金增長率達 103%,已屬全國之冠。而且,柏林市內個別地區租金價差驚人,按 2017 年的統計數據,一些高級區域,每個單位的平均月租可能高達 1,000 歐元。有當地政客繼而提出一個節衷辦法:釐定租金上限,凍結未來五年的基本住屋成本。
有份提出動議的柏林社會民主黨副主席 Julian Zado 接受 BBC 訪問時表示:「在 6、7 年之前,柏林的租金水平遠遠低於今日。很多年輕人 —— 像我一樣,大家之所以選擇柏林,是因為這裡的住屋成本只有法蘭克福或慕尼黑的一半,然而,柏林的獨有優勢,已經迅速有了改變。」
提議制定五年租金上限的背後原因,主要是柏林本身正在增建住屋應付人口膨漲的需求,但距離實際落成還需要幾年時間。Julian Zado 解釋,封頂凍租的做法,至少能夠在住屋供應量回升之前,壓抑樓價大幅飆升的風險,化解地產危機。在理想預期之下,柏林的房租平均值,將會從目前的每平方米 11.4 歐元回落至 6 至 7 歐元。事實上,德國政府近年已就壓制租金水平採取了積極行動,包括在 2015 年,議會已立例限制全國房租的調升幅度,據法例規定,新訂合約的租賃價格並不能超過該區平均房租價格的百分之 10。
但 BBC 引述柏林租戶協會(Berlin Tenants’ Association)負責人 Reiner Wild 指出,「(立例)其實已幫助了許多租戶,但還沒有對長遠的租金水平產生有效影響」。除了部分業主會無視法例上限之外,更重要的是,當租戶已經難以找到合適公寓時,他們通常都會妥協,而不會對業主採取法律行動。再者,從另一方面而言,引入臨時性的租金上限,雖能紓緩部分柏林居民的生活壓力,但也可能換來其他隱憂。有專家認為,立例凍租可能會適得其反,加劇柏林現有的住屋短缺問題,因為地產商眼見樓盤放盤的賺幅有限,或者轉而停租求售,變成市場既無租盤,樓價又居高不下的景況。
如德國住房產業協會(German Housing Industry association)負責人 Axel Gedaschko 對當地報章所指,一旦這份草擬中的動議獲得通過,擔心一眾地產商將會在未來幾年減慢建屋速度:「凍結租金,最終或導致我們在未來五年內減少約 50,000 個住屋單位。」
更重要的是,當業主認為未來五年利潤增長空間有限,會選擇節省開支為大前提,拒絕進行樓宇翻新或維護。美國城市研究所的地產專家 Corianne Scally 亦提醒,這是最有機會出現的反效果:「業主因為租金上限被凍結,缺乏動力再為物業投資增值,結果令大量住宅單位欠缺保養,導致整體住屋品質下降。」
根據德國政府統計,在過去 10 年,柏林的人口由 2008 年的不足 340 萬人,增長到目前超過 370 萬人,並預計到了 2025 年,總人口將會超過 400 萬人,加上現時生活於柏林的人,大部分都未有經濟能力或無意於當地置業,選擇租房的人口高達 85%,亦成為如今柏林租金飛漲危機的源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