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爾代夫曾是富豪名人、甚至達官貴族的度假天堂。他們入住與世隔絕的高腳屋,漫步在綿長淨白的沙灘,躺於海邊享受水療服務,那種奢華叫人趨之若鶩。但當地政府近年「紆尊降貴」,開放居民島的旅館經營權,為低預算旅客提供住宿。這樣降低門檻搶攻平遊生意,說是為了促進經濟轉型。然而薄利多銷,真的可行嗎?
33 歲的 Mohamed Anwar 居於偏遠的 Ukulhas 島,自從他放棄捕魚,改於島上經營旅館,不只收入暴增 5 倍,生活環境亦與過去截然不同。在這個回教國家,海灘劃出了比堅尼區域;很多同業回到陸上,學習待客之道;當地甚至出現深受遊客歡迎的泰國食品。Anwar 興奮地說:「我從來沒想過,可以在這裡喝到冬蔭功。」
這場巨變的推手正是新任政府。當局希望藉著平價旅遊,推動印度洋一帶的發展。總統薩利赫(Ibrahim Mohamed Solih)去年當選後,便承諾貸款予民宿主人,並計劃將國家塑造成面向「中產市場」的旅遊熱點。全國旅行社協會秘書長 Ibrahim Munaz 認為:「奢華是我們旅遊業的基石。而現在的問題是,馬爾代夫的招牌是平遊?豪遊?抑或兩者皆是?」
根據官方統計,馬爾代夫的度假村約有 30,000 個床位,旅館則約有 8,000 個。Munaz 形容,其中一個策略是將旅館改成「精品酒店」,再標籤「可持續旅遊」等流行用語。馬爾代夫市場營銷及公關公司董事總經理 Thoyyib Mohamed 亦計劃主攻低預算人士,包括在印度及東南亞舉辦路演,以及參與柏林及倫敦的貿易展。「我的任務是讓旅館有促銷的優勢,卻不失馬爾代夫的奢侈。」
政府強調,低消費遊客可令外匯流入增加,並將錢帶給豪華度假村經營者以外的國民。不過,他們有別於度假村住客,沒有私人泳池,也沒有管家代勞,吃喝玩樂都要走過島民生活及祈禱的地方。為了維護回教國家的傳統價值,政府明文規定,遊客在居民島上不得喝酒,亦不能在指定的「比堅尼海灘」以外地方穿著暴露。
對於這些限制,32 歲的意大利遊客 Katya Viola 說她沒多介意,因為度假村收費太貴,入住旅館 7 晚卻只需 510 美元(約 4,000 港元)。一對來度蜜月的法國夫婦更表示,想要體驗本地文化,刻意避開豪華酒店:「誰會想舟車勞頓去這麼遠,只是躺在泳池看海喝杯酒?」但同是新婚的俄羅斯夫婦 Alexandra Karlova 和 Daniil Karlov 卻直言,事前不知馬爾代夫信奉回教,亦不知度假村以外禁酒。
一批最初經營旅館的島民早有準備,在遊說居民投資快艇及潛水中心以外,還成立組織以管理島民與遊客的糾紛。不過在 2016 年,島民拍下兩名瑞典少女穿著比堅尼泳衣行走的照片,並上傳到社交平台。本地人憂慮公共道德標準有變,涉事的瑞典家庭亦不滿遭網絡公審,令組織成為磨心。如今居民島上貼有清晰標示,指出比堅尼區域的位置,旅客職員亦會向住客講解當地文化禁忌。
現時從首都馬累到馬來西亞,都有投資者在馬爾代夫尋找商機,餐廳更是遍佈群島。有企業家直說,他向 YouTube「求教」如何製作雞肉串。然而,部分島民對於國家進一步開發建設,始終有所不安。譬如 34 歲的 Abdulla Muaz 坦言:「(推動)旅遊業雖好,但別太用力過猛。我們需要平衡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