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遊業雖然對經濟有一定好處,但亦可能對本地人的生活造成困擾。在葡萄牙第二大城市波圖(Porto),有當地人對遊客感到不滿,發起「反遊團(anti-tour)」活動,向人們展示城市的真實一面。假如不想做個一味跟從旅遊指南、「人去我去」的遊客,試著去尋幽探秘,或希望「過當地人的生活」,也許不妨一試。
「衛報」報道,波圖原本只是個沒人注意的舊城市,但在廉價航班與政府在背後複雜的「營銷活動」交易下,漸漸成為歐洲最熱門的旅遊地點之一。正因遊客湧入,舊咖啡店開始退場,取而代之的是連鎖咖啡店。而遊客短期租住帶來的租金收益雖然可觀,卻同時推高當地物價。即使波圖尚未出現像威尼斯、巴塞隆拿一樣的「反遊客」活動,但居民的不安已日漸滋長。
另一方面,部分遊客其實亦對千篇一律的觀光模式有感不滿。只需 1 至 2 天,波圖的觀光熱點其實已能「跑完」。據旅遊公司 Expedia 在 2016 年的調查,千禧一代的旅行者渴望在旅遊中體驗「當地人一樣的生活」,並在人跡罕至之地找到「隱藏的秘寶」。換言之,一般的「必去」名勝已不能滿足他們。
這種旅遊心態,正適合加入當地的「最差勁旅行團(The Worst Tours)」。36 歲的 Margarida Castro 居於波圖,5 年前與另外兩人共組導賞團。採訪當天,Castro 帶著 8 人「旅行團」遊覽城市。但她制定的路線並沒甚麼購物中心、名勝古蹟,卻有一棟空置房屋。參加者看到的,是這個旅遊城市的另一面:廢棄工廠、舊鐵路線、空地,還有破樓後巷。其中的遊覽焦點乃市中心一幢於 90 年代中破產的購物中心,現廉租予咖啡店、酒吧,以及當地樂隊的練習室。
居民辦「反遊團」:沒人想做遊客
對 Castro 來說,舉辦這種「反遊團」,其實是不滿旅遊業改變了波圖,因而作出的回應。「我們需要用一種方式,來發洩並排解挫折感。所以我們設計這個步行團,藉此引起政治辯論。」現時,「差勁旅行團」已在世界各地的熱門旅遊地點出現,成為另類城市旅遊模式。
遊客不僅為城市面貌帶來清晰可見的變化,更可以通過闖進別人的世界,輕易改變他人的生活方式。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社會學家 Dean MacCannell 指:「早年旅遊研究的一個主題,便是遊客的到來為當地社區帶來的改變。」他舉例:「以前秘魯土著婦女按照傳統,在頭髮上放一朵花,便表示準備發展浪漫關係。但現在這個行為,僅代表默許遊人以鏡頭來捕捉她們。花朵意味著女人知道自己是遊客的目光所在。」MacCannell補充:「旅客看到的生活,其實是當地人在旅遊系統下的生活。」亦即所謂的「真實體驗」,可能只是結合了自己參與的「真實」。
「差勁旅行團」旨在撕破營銷予人的表象,揭開城市真實面貌,並為人們提供「真實」的旅遊體驗。當被問及為何這類旅行團能吸引人參加,Castro 給出饒有趣味的解答:「很明顯,不是嗎?沒有人想做遊客。」團友 Martin Finlayson 表示認同:「這裡有很多開給遊客的酒吧餐館。我想看的卻是真正的波圖 —— 當地人在哪裡閒逛、在哪裡吃喝。」
Castro 甚至認為,當地人亦適合參與這種步行團,像古希臘人那樣,一起邊行邊討論觀察到的事情,從而思考城市生活及交流經驗。例如,到訪波圖的舊屋,帶出了關於蹲坐的討論。蹲坐雖然常見於波圖,卻鮮會成為討論的話題。4 小時的討論中,還涉及社會房屋政策、租金上升,綠化空間,以及發展商保留歷史建築物外觀卻清空內部的做法。英國的心理地理學家(Psychogeographer)Anzir Boodoo 認為,反遊團的體驗十分重要。「一切都是為了推翻人們與城市空間的互動及一般認知。在散步中,你永遠無法知道,他們會把你帶到哪裡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