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後嬰兒潮一代步入暮年、平均預期壽命增長,使得人口老化成為全球趨勢。面對新挑戰,調整退休政策亦無可厚非。但要令退休保障政策得以延續,只削減福利開支是否可行?公共衛生學者 Michael K. Gusmano 和 Kieke G. H. Okma,去年 10 月於學術期刊 Hastings Center Report 共同撰文,認為並不能藉增加長者及家庭的財務負擔,或大幅削減公共福利,以維持養老金制度的可負擔性。
在題為「人口老化與福利國家的可持續性」的文章,開首便提到自 20 世紀初,所有工業化國家均經歷重大的人口結構變化 —— 兒童、產婦死亡率持續下降,平均預期壽命保持上升。這些變化無可避免帶來人口老化的現象。但對於一些人認為,人口老化拖垮整個退休金制度,使現存的社會福利制度變得不可持續,他們認為這些指控並不準確。
政策需要調整,以切合養老金未來支出的增長。如果沒有任何變化,未來數年許多國家的公共養老金體系將面臨資金嚴重短缺。2 人提到過去 30 年來,多國亦就此作調整,包括擴大社會保險的稅基、逐步增加法定或實際退休年齡、增加女性參與勞動力市場、延長工時及年限,以及平衡福利措施。他們認為調整未見對制度造成很大破壞。
然而,在福利國家,有人基於「人口老化無法持延續現有社會福利」的論點,提出醫療保健私營化、社會保障項目按市場而改革等意見,Gusmano 與 Okma 認為並不可取。理想的退休政策更變,應是按現況,對目前措施作出相應的「邊際調整(marginal adjustments)」。
2 人以最初的退休保障制度為例。1883 年,德意志帝國首相卑斯麥推出退休保障制度,把從事工業的工人退休年齡訂為 65 歲,此後可領取補助。當時工人們平均只可再活 3 年。及至 1960 至 90 年代期間,許多國家國民的實際退休年齡低於 65 歲,但人的平均預期壽命已大幅增加。但在過去 10 年,各國的勞動參與程度開始大幅增加,60 至 64 歲的工作人數增加。文章分析,勞動力參與率增加的原因,在於僱主靈活安排工作模式,如提供兼職,使人可以逐步退休。
若要作政策調整,Gusmano 及 Okma 同意可以作出鼓勵繼續工作的激勵措施,如提供兼職工作及靈活的工作安排,令勞動力有序地退出。另外,基於老年人健康狀況的改善,政府可減少或消除提早退休的經濟措施。但他們亦提醒,政府不應該反過來利用這點,成為剝削需要社會保障人士的藉口。因為延長工作年期,並非對每個人來說都是理想的選擇。對部分健康狀況不佳,或教育程度低、缺乏工作技能的弱勢群體來說,只會徒添負擔。
值得注意的是,兩人圍繞探討的,是「福利國家」的退休政策可延續性,未必完全適用於香港。因為香港政府並非唯一社會福利的提供者,退休保障的責任同時由私人市場、社福機構、家庭及個人分擔。假如政府本身承擔的社會福利責任,已不能與福利國家比擬之下,仍減少福利支出,似乎更應注意成本會否不合理地轉嫁予家庭、個人。政府近日公佈,要求 60 至 64 歲人士持續尋找工作,方能申領津貼。修訂的措施是恰當的的激勵,抑或剝削需要社會保障的人,或需問問被「一刀切」的長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