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債危機曾經是全球局勢焦點,5 個歐洲國家債台高築、經濟發展滯後,合稱為「歐豬五國」。事隔數年,葡萄牙已成功脫離了「歐豬」行列,去年經濟增長創 10 年新高,但有別於希臘、西班牙等「豬隊友」,他們沒有完全遵循債權人指示緊縮開支,反而逆流而行,以提高工資及福利、為中小企業提供資助而重振經濟,證明了緊縮以外的脫困可能。
正當 2009 年歐洲債務危機來襲之時,葡萄牙經濟崩潰、工資下挫、失業率倍升。葡國政府之後不得不尋求國際援助,一度接受債權人的要求,嚴格執行緊縮措施。直至 2015 年總理科斯塔(António Costa)上台,才無視債權人抗議,斷然放棄緊縮政策。
歐債危機爆發前的 2007 年,Ramón Rivera 在風光明媚的葡萄牙中南部開設橄欖油公司 Elaia,一度經營困難,如今受惠於政府的鼓勵措施,專注改良收割技術,一躍成為全國最大橄欖油生產商。「我們一直有信心葡萄牙會步出危機,我們視這裡為全世界最佳投資地方。」
經濟復甦的跡象在城市隨處可見,接連有新酒店、新餐廳、新商店開張,旅遊業帶動失業率下調近 50%。首都里斯本的貝亞托(Beato)區內,一座廢棄軍工廠活化後成為初創企業基地。
Bosch、Google 及 Mercedes-Benz 等跨國大企業,最近亦都在葡萄牙開設分公司及數碼研究中心,並聘用數以千計員工。針對航空業、建築和其他領域的外國投資創歷史新高,紡織及造紙廠等葡萄牙傳統工業亦正投資創新,推動出口增長。
總理科斯塔接受一個訪問時說:「葡萄牙的例子表明,太多緊縮措施反而加劇經濟衰退,形成惡性循環。我們制訂出緊縮以外的替代政策,專注經濟增長,提供更多更好的就業機會。」
究竟這個「緊縮以外的替代政策」有甚麼具體內容?
科斯塔在 2015 年競選期間,向選民承諾取消削減工資的政策,同時以平衡預算為目標,以滿足歐元區規定。他上任後提高公務員薪酬、調升全國最低工資及退休金福利,甚至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(IMF)及德國等債權人反對下,堅持恢復原有法定假期數目。
新政府同時推出多項獎勵企業計劃,包括發展補貼、中小企業的稅務抵免及資助,刺激到企業信心回升、生產力及出口開始起飛。
在平衡預算方面,除了經濟起飛而收益增加外,新政府亦減少基建投資,令年度預算赤字佔國內生產總值(GDP)比例,由 2015 年的 4.4% 下調至現時不足 1%。預料 2020 年可錄得預算盈餘,有望結束持續 4 分 1 個世紀的財政赤字。
就連歐盟官員亦不得不承認,葡萄牙應對危機的政策較佳,並選出主導改革的葡萄牙財長森特諾(Mário Centeno)為歐元集團(Eurogroup)主席。
天主教里斯本商業與經濟學院(Católica Lisbon School of Business & Economics)教授 João Borges de Assunção 分析指:「實際上刺激經濟的開支非常少,但它標誌著國家思維的改弦易轍,從經濟學角度來說,這個比政策上的改變影響更深遠。」
雖然如此,葡萄牙的改革仍然有暗湧,經濟增長正從去年 2.7% 回落。低收入的兼職職位增加,增添社會不穩定因素;每月 580 歐元(約 5,300 港元)的最低工資,仍然低於大多數歐元區國家;工會持續威脅罷工,要政府提高工資,要求動用公帑緩和社會不公。
科斯塔則堅持要滅赤,以應付巨額債務問題。目前葡萄牙銀行仍然背負危機期間的不良貸款,以致國家未必受得起金融市場動蕩的衝擊。
對於前景潛藏的隱憂,科斯塔說:「我們不是從月球黑暗一面走到光明一面那麼簡單,還有很多功夫要做,但我們已經開始工作。當初很多人都覺得我們不可能實現目標,但我們證明了,替代選擇確實存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