抹茶大熱,從冷麵到刨冰,只要沾得上邊,都能叫人大排長龍。如此光景,在日本更加普遍。有抹茶迷從岡山跑到大阪,只為吃頓抹茶甜品自助餐。作為抹茶原料的碾茶,自然亦需求急漲。全國生產最多碾茶的京都府,產量節節上升,去年更刷新紀錄。但以抹茶聞名的宇治市,非但無福消受,甚至倍感危機。
福井景一是宇治市的頂級茶農,經營著創業百年以上的茶園。園內種植的碾茶會製成「正規高級抹茶」,作為茶道「點前」(沏茶奉客的禮儀程序)等用途。但他慨嘆:「『點前用』的茶葉在銷量上沒多增長。暢銷的只有加工用抹茶,跟我們沒關係。」京都府整體的碾茶產量確有上升,只是實際漲的僅是用於甜品的「加工用」碾茶。
真正受惠於抹茶熱潮的茶園,位於距離宇治約 1 小時車程的於南山城村。該茶園從去年起才開始生產碾茶,茶農奧東義之直言:「正好趕上這股風潮,還清借款,銷量亦增加。」由於加工用抹茶的需求急增,茶園更在去年增設工場。奧東表示:「為了節省人力,引入先進的技術。」這一點正好體現「點前用」與「加工用」的碾茶在製作上的差別 。
在福井的茶園,茶葉的新芽全是人手逐片採摘。他解釋:「人手採摘可以連根拔出,不會損害茶葉本身,保證品質優良。」茶園動用多達 30 人,在兩星期內摘下 7 噸重新芽。反觀「加工用」的碾茶以機械採摘,1 名工人 1 天最多收割 2 噸。奧東指出:「若以人手採摘這個數量很費時間,人手和人工更是一筆龐大成本。」
此外,陽光是製作碾茶的天敵,因為在光合作用下,茶葉內帶甘味的胺基酸會變成帶酸澀味的兒茶素。宇治茶農為保留胺基酸,都會築起棚架隔絕陽光。福井表示:「新芽冒出時只拉出葦簾,待茶葉逐步生長,再鋪上禾稈草,最終幾乎百分百遮光。」奥東的茶園則直接往茶葉鋪遮光物料,此舉雖對茶葉增加負擔,但能節省 400 萬日元的搭棚費,避免售價過高。
「加工用」碾茶以低成本高效率為先,「點前用」碾茶重視味道和品質,兩者各有市場。不過,最近宇治市碾茶業界傳出消息:「業內好像有人把『加工用』抹茶,當作平價的『點前用』 抹茶發賣。」福井認為:「即使混在一起,也該是有些分別。」但問題是,普通人能嚐出來嗎?關西 MBS 電視台派出記者,進行試飲比較。
該名記者先喝下 1 公斤賣 3,000 日元的「加工用抹茶」,表示「口裡殘留一些粉末狀物體」,之後再喝 30 克賣 2,500 日元的「高級抹茶」,則感覺「潤滑順口」。然而福井憂慮,若真有人魚目混珠,恐會把錯誤的抹茶原味傳揚開去。「雖然兩者看來極似,但以我們這種傳統方式製茶的人,真是買少見少。長此下去,傳統抹茶將會消失。」有見及此,以福井為首的生產振興會在今年 3 月,把「宇治碾茶」註冊為商標,踏出捍衛原味的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