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yashi:連載漫畫的食用方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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動畫版「Hunter x Hunter」劇照。

筆者小時候,父母總不願意買單行本漫畫,除了怕「漫畫睇壞腦」之類的世俗觀點外,他們的主要理由是:不知道會出多少期。買了第 1 期,如果最終出 20 期就要繼續多買 19 期,但連載漫畫根本就不知道會出多少期。萬一如「名偵探柯南」、「海賊王」之類,作者死前都未知可否畫完的作品,就要百多期單行本繼續買下去。換句話說,就是個無底洞。

排除「窮鬼家庭沒錢買漫畫」的外在因素,當年父母或無意中看破了現代文化產業的本質。首先要問的問題是:甚麼是一套漫畫的完結?日本漫畫與歐美最大的分別是雜誌制度,當歐美(包括港漫)以作品為單位出版獨立期刊之際,日本是以雜誌為單位,將十幾套作品包裝成合集出版。然後每套漫畫連載的壽命是以受歡迎程度而決定,即暢銷漫畫長畫長有,相對上不受讀者歡迎的,就會被要求特定期數內完結,即所謂的「腰斬」(有關日本漫畫業界的生態詳情,請參考小畑健的「爆漫」)。

1998 年開始連載的漫畫 Hunter x Hunter 至今仍大受歡迎,但因作者經常停刊,曾有書店貼上「完結」標示,以示不滿。

在這個語境下,被腰斬的漫畫算不算完結呢?筆者想起中學時代某老師的說話,他說他能夠在一堂課內講畢整個公開試的課程內容,不過學生吸收不了,說了也沒有意義而已。「讓作品完結」與「完成一部作品」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,前者是市場產業角度,將商品的「壽命」終結;後者是文學角度,完成「作品」的完整意義。但實際操作上,作品的文學性與商品性難分難解,尤其連載漫畫從一開始就以商品販賣為目的。

完結的作品不一定已完成,完成的作品也可以未完結。前者所指的就是腰斬,明明故事還未入正題,卻出現「他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」、「多謝支持本作品,請期待老師下一部作品」。後者所指的是,要講的故事都講完、伏線也收得七七八八,但為了延續商品價值,將應該完結的作品拖拉下去,於是「超級撒亞人」之後有「超級撒亞人 4」,再有「超級撒亞人神」。

荒謬的不單止這個文化業界,還有消費文化商品的我們。大家都習慣了這種煮好放上枱面就吃的模式,斬了一套還有另一套。消費的對象變了,但「消費」這個事實不變。可以買的連載作品總存在,像便利商店架上的飯糰,無論被買去多少都迅速被補充,「完結」永遠不會來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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