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天婦羅,就會想起日本。天婦羅早已是日本的代表食物。然而,雖然天婦羅在日本流行,卻不是由日本人所發明。
和製漢字:天麩羅,讀作 Tenpura(てんぷら),其實是來自葡萄牙語,在 16 世紀傳入日本,至今仍是葡萄牙飲食文化的重要一員。BBC 飲食文化記者 David Farley 曾經訪問過葡萄牙米芝蓮星級廚師 Jose Avillez,一同拆解天婦羅的起源。
故事從 1543 年說起:一艘載有三名葡萄牙船員的中國船遇到颱風被吹離航道,最終漂流到日本的種子島。Antonio da Mota、Francisco Zeimoto 和 Antonio Peixoto 成為了最早踏上日本土地的歐洲人,當時被當地人視為「南部的野蠻人」。其時日本正處於戰國時代,思想較開放的藩邦開始與葡萄牙人展開貿易,包括買入槍支。葡萄牙貿易站亦開始在日本立足,首先是槍支,然後是其他物品,如肥皂、煙草、羊毛,甚至食譜。
葡萄牙人留在日本,直到 1639 年才被驅逐,因為執政的幕府將軍德川家康相信,日漸流行的基督教會對日本社會構成威脅。隨著葡萄牙人的船最後一次航行,葡萄牙人在島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:一種叫做 peixinhos da horta 的油炸青豆烹調方法,即現在日本的天婦羅前身。
沒有人知道 peixinhos da horta 確切又是源自哪裡。「我們只知道它在 1543 年就已經存在。」葡萄牙米芝蓮廚師 Jose Avillez 說:「在此以前,任何說法都只是猜測。」 但這些青豆卻改變了橫跨世界的飲食史。
Peixinhos da Horta 通常出現在「大齋期(Lent)」或「春季齋期(Ember Days)」。「天婦羅」一詞來自拉丁詞 tempora,指的是禁食時間。當時教會指示天主教徒不吃肉。Peixinhos da Horta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「菜園中的魚」,教徒把蔬菜沾上麵糊落油裡炸一下,替代肉食。
還有一個好處就是:便宜。Avillez 說:「當窮人買不起魚的時候,他們會把這些炸青豆作為替代品。」水手在長途旅行中亦會以油炸保存豆類食物,就像數百年來人類為保存目的而醃製肉類的方式。
雖然說天婦羅是源自葡萄牙的炸青豆,但日本人受之啟發,突破傳統,減少了麵糊,餡料也多樣化,從蝦、紅薯到香菇一切都可變成天婦羅。有趣的是,現時大多數人只知日本料理有天婦羅,到看到葡萄牙菜的油炸豆菜,便搞錯了誰是祖宗。Avillez 指有時一些日本人光顧他的餐廳會說:「嘿,葡萄牙菜受日本菜的影響。」
不同的廚師各施各法,或會改良食譜,例如為使炸豆不這麼容易變軟,會嘗試加入一種名為 nutrios 的麵粉,但萬變不離其宗 —— 麵粉、牛奶、雞蛋、鹽、胡椒。畢竟它原本就是一道簡單的菜餚。
而許多葡萄牙人仍喜歡 peixinhos da horta,其一原因是懷舊。位於里斯本的 Olivier Avenida 餐廳主廚 Olivier da Costa 解釋道:「在小時候我們都吃它,因此對它有美好的回憶。現在它捲土重來,不僅僅是因為人們吃更多的素食,而是因為年輕一代對我們當地的美食愈來愈感興趣,他們想回到那時簡樸的時光。」
何謂美食?有時,簡單就是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