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西曆元旦,西洋古典樂愛好者,多數也會費一番心思,以尋得途徑觀看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電視播映頻道。
首場音樂會於 1939 年 12 月 31 日舉行,當時德國的社會主義人民福利會舉辦冬季救濟會(Winterhilfswerk),維也納愛樂樂團因而在年末舉辦音樂會籌款,演奏約翰史特勞斯二世的作品。這場音樂會,初時稱為「約翰史特勞斯演奏會」。可惜這些音樂會在戰爭期間遭當地電台利用,近年依然有人對這段往事耿耿於懷,認為不甚光彩。
音樂會演奏曲目,本以史特勞斯二世的圓舞舞曲為主,圓舞即華爾茲舞(Waltz),俗間有人擬其音樂節奏作土名「嘭測測」。華爾茲舞源自奧地利高原民間舞蹈 Ländler,舞者多為一男一女,兩者跳舞時,常手牽手在彼此的臂下輕盈轉身,足跡在地上畫出一圈又一圈。鄉間農人跳此舞,或為取樂,或為表演炫耀舞姿,或求偶結婚。而華爾茲舞,則為這種民間舞的城市華麗版本,在 19 至 20 世紀的歐洲大城市,可謂無人不識。當時許多著名音樂家也寫過圓舞曲。波卡舞(Polka)亦為當時舞廳常見舞蹈,來自波希米亞(捷克)民間舞,其舞步中,常有三快步緊接一躍步,舞曲節奏往往比華爾茲快。
1873 年 4 月,維也納音樂協會(Wiener Musikverein)內的金色大廳曾舉辦大型舞會,史特勞斯二世特意為這場舞會寫出新的圓舞曲,名為「維也納人的氣質(Wiener Blut waltz, op. 354)」,並曾親自指揮演奏。到了今時今日,每逢西曆新年,在此金色大廳,依然聽到史特勞斯二世的大作,例如「藍色多瑙河圓舞曲(op. 314)」為每年必演曲目。
在 1986 年之前,樂團並無年年更換指揮者,由 1939 年首場新年音樂會至 1986 年間,只有 4 位名家指揮過。1986 年之後,樂團成員每年自選指揮家帶領演奏,在 1987 年的首位新指揮者,就是卡拉揚先生(Herbert von Karajan),卡拉揚大名鼎鼎,其事於此不贅。其後年年指揮者皆不同,各有各精彩之處。
平常的古典洋樂演奏會,對一般香港人來說,氣氛或甚嚴肅,入場觀賞者必須衣履整齊。若然樂曲未完,只因休止符而暫止,卻在此刻拍錯手掌,就是一大尷尬事。而維也納新年音樂會,與平時的演奏會相比,氣氛則歡愉得多。表演者不止有樂團眾人,亦有臨時演員,有舞蹈家,而指揮家往往也「玩埋一份」。
例如在 2016 年新年音樂會,樂團演奏波卡舞曲「快遞郵件(Mit Extrapost, polka-schnell, op. 259)」前,就有演員扮成郵差,上台送信給指揮者揚頌斯(Mariss Jansons)。在 2008 年音樂會,因奧地利於同年主辦歐洲國家盃足球賽,故在演奏波卡舞曲「運動員(Sport-polka, op. 170)」時,法國指揮家普雷特(Georges Prêtre)手舉足球登台,樂團團員即披上紅白布帶,為奧地利球隊打氣,第一小提琴首席在演奏時站起來揮動布帶歡呼,指揮扮作球證,舉黃牌令他坐下,到曲終,首席反過來向指揮舉紅牌,指揮裝作一臉無奈離開。在 1999 年音樂會,有小丑將鼓鈸搬上台給指揮馬捷爾(Lorin Maazel),為何?因此曲名為「土匪(Banditen-galopp, op. 378)」,樂團中的鼓手就扮作「賊」,命令指揮者打鼓,指揮遭人「挾持」,非打鼓不可,但在曲終時發脾氣,打穿鼓皮。
另有觀眾同慶環節。例如在「藍色多瑙河圓舞曲」開始演奏之際,必有觀眾刻意拍掌,打斷演奏,指揮者和樂團眾員,則高聲祝賀說「歡度新年」。多數指揮者在這個環節都只說德語。2002 年音樂會則甚為特別,此年音樂會指揮者小澤征爾(Seiji Ozawa)和樂團眾員,在同聲以德語說賀辭前,先以多國語言將「歡度新年」說一遍,小澤征爾卻不說日文,而是以國語道「新年好」。又例如在演奏最終曲目「拉德斯基進行曲(Radetzky-marsch, op. 228)」時,指揮面向觀眾,帶領眾人跟隨音樂節奏拍掌。
維也納新年音樂會,廣受歡迎,訂票者眾,場內除了有最平常的座位之外(票價也最昂貴),還有企位,亦有數十座位只能在場聽,卻看不到樂團的表演,因為這些座位就在演奏台頂上層樓座。但不論座位觀景如何,每年必定座無虛席。至於電視播映音樂會時,亦播放優雅舞蹈表演,或奧地利名城古都風情錄像和當地山水壯麗景色。世界各地人不論雅俗,皆能共賞這場音樂會,同時共賞這個「音樂之鄉」。此新年音樂會,可謂維也納人風頭盡出之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