標題黨除了充斥於網絡新聞,在流行電影亦屬普遍。日本電影「我想吃掉你的胰臟」就是一例,純愛電影的海報,笑容甜美的女主角,卻配上一個宛如「恐懼鬥室」系列的片名,確實吸引不少人帶著問號入場 —— 離場時哭笑怒罵則因人而異。但不能否認,過去像「閃爍的青春」和「閃爍的愛情」等標準格局的日本愛情片,礙於片名面目模糊,難以提起觀眾入場意欲。把內臟掛出來,標題黨顯見奇效。

日本輕小說「(この世界はもう俺が救って富と権力を手に入れたし、女騎士や女魔王と城で楽しく暮らしてるから、俺以外の勇者は)もう異世界に来ないでください。」封面。 圖片來源:Amazon

「我想吃掉你的胰臟」電影版在日本票房不俗,其實同名原著也是 2016 年的輕小說得作品。尤其在當下新書產量驚人,質素參差的輕小說市場,好的書題,往往就是成功的一半(或以上)。順利跑出的標題黨「我想吃掉你的胰臟」,書名雖則不按套路出牌,但要細數古怪書名,跟日本輕小說的主流取題風氣相比,還是小巫見大巫,相距甚遠。

書名長到書脊都放不下,素來是輕小說的取題慣例,甚至惹人反思是否舉凡輕小說的書題就一定要那麼長,或者長書題就是輕小說的定義。除了「我想吃掉你的胰臟」,著名的輕小說作品包括「中二病也要談戀愛」還有「我家妹妹哪有這麼可愛!」都屬例子,應該說,曾是例子。因為幾年之後的今日,再說它們書題很長,已屬大驚小怪。日本輕小說的書名愈寫愈長,蔚為奇觀,隨隨便便都 2、30 字起錶,甚至乎,每隔幾個月就會刷新最長書名記錄。2014 年最轟動的長書名來自輕小說界老手作家時雨澤惠一的「身為男高中生兼當紅輕小說作家的我,正被年紀比我小且從事聲優工作的女同學掐住脖子。」(男子高校生で売れっライトノベル作家をしているけれど、年下のクラスメイトで声められている。),日本書名超過 50 字,然而,到 2017 年,書名鬥長氣鬥得白熱化,角川旗下的電擊文庫在 3 月推出新作「縫製好了!脫了吧?換上衣服!!女朋友高中出道失敗變成了家裡蹲,所以我把青春混搭起來了。」(縫脱がして着せかえる!!彼女高校デビューに失敗してきこもりとしたので、俺青春をコーディネートすることに。),但兩周之後,話題已轉移到 Media Factory 旗下 MF 文庫 J 的新作「(我拯救了這個世界得到了財富和權利,與女騎士和女魔王在城堡裡過著快樂的生活,除我以外的勇者)請你們不要來到異世界。((この世界はもうってと権れたし、女騎士女魔王で楽しくらしてるから、俺以外勇者もう異世界に来ないでください。)連同標點符號書題直逼 70 字。現時大抵沒有哪一本輕小說會被公認為最長書名的輕小說了,因為大量作者都以此為目標,下個月可能又有新書上架,衝擊最長書名的寶座。

相比之下,水蛇春實在不長了,往後可以把「水蛇春咁長」更貼近潮流說成「日本輕小說個書名咁長」—— 這一句原來都很長。

書名太長,最頭痛的人相信都是封面設計師,他們必須要用盡各種千奇百趣的方法把書題塞進封面,事實上,由於書題往往要斷開兩三行,加上有副書題甚至大量標點符號,一般讀者都無法在封面中完完整整地讀出書名。

書名之所以要多長有多長,甚至無視可讀性,最顯然易見的原因是,競爭激烈。輕小說同行如敵國,新作者群起,於書堆中不容易突圍,既古怪又吸引的書名則更不容易構想。退而求其次,過長也算是古怪的一種,至少把書捧上手,難免會有好奇心讀完幾十字的書名。這可能已勝過讓人讀一遍封底簡介,更不是每個人都有興趣翻到內頁細讀兩段。

第二,是漁翁撒網式的策略。輕小說與文學作品的其中一大區分,是輕小說傾向類型化,題材主導。書名夠長,就能提供一定的訊息量,讓讀者知道有校園題材、穿越情節、魔法元素以至是同系作品的外傳、前傳或續篇。其實,不只書題,將以上內容全部包攬在一本輕小說,都是近年常見而為人垢病的寫作策略。為了吸引對特定題材感興趣的讀者,盡可能涉獵各種故事元素,其意圖與書名愈寫愈長如出一轍。

而退一步想,在芸芸上架新書之中,要博得注目,書題最長正是一種輕易達成的成就,可以換到一定的見報率和話題性。這就解釋了為何新書作者對長書題總是樂此不疲了。

當然,一直強調這些作品是「輕小說最長書名」,是因為以全球書籍計算,輕小說書名再長,都只是冰山一角,地表上的排名從不入流。幾百字的英文書題,俯拾皆是,分屬等閑。印度作家 S. Subramonian 在 2007 年就出版過一本千字書題的作品,打破了健力士紀錄。

全書名 1,022 字,5,820 個字母,相比起來,123 頁的內文實在單薄。在訪問中作者曾表示,因為女兒愛看「哈利波特」,所以啟發了他創作一本關於 Daniel Radcliffe 和「哈利波特」的作品。儘管意念出色,此書卻被批評欠缺一本出版著作的基本功。作者可能更需要一個稱職的校對,皆因未看內容,單是這個有如「日本輕小說個書名咁長」的書名,已經錯漏百出,括號位置不正確、別字混用、日期寫法不統一,以及出現了幾次 Underscore。不排除這是有意經營的一種風格。

不過,如今不少輕小說讀者也深明此道,書名過長,幾乎可以省略不看。這表示作者再玩不出花樣,要用到老招數譁眾取寵,從而推想,作品實力一般都不怎麼樣。

S. Subramonian 的作品在 Amazon 只以「Daniel Radcliffe…… (1022 words)」顯示,正式的原書題是:


恭喜你!到結尾了,手指累嗎?光是這個書題,就比這篇文章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