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洲建築師在中國的淘金夢

A+A-
  • 中國「新」「奇」建築。 圖片來源:路透社、Imgur

論工作機會和發揮空間,中國是歐洲建築師的新樂園。

中國房地產過熱不是新鮮事,政府愈調控,市場愈興奮。除了四平八穩建住宅,中國還是建築意念前衛程度數一數二的國家 —— 即使「前衛」搞不好就成為「奇怪」,奇怪到甚至讓中國國務院頒佈指示,要求防止修建「貪大、媚洋、求怪,特色缺失和文化傳承堪憂」的建築物,並要遵循「適用、經濟、綠色、美觀」的方針。中國樂此不疲地興建前衛建築,歐洲建築師也積極參上一腳。

現年 31 歲的西班牙建築師 Alina Valcarce 就是其中一員。Valcarce 在 2011 年前往中國工作。當年歐洲深陷經濟衰退,建築師自然無法倖免,愈來愈少工作機會,工資也愈見低下,情況在經濟危機最嚴重的「歐豬五國」—— 愛爾蘭、意大利、希臘、葡萄牙和西班牙 —— 尤其明顯。西班牙地產泡沫爆破後,建築市場在 3 年間萎縮近半。

相反,據中國政府 2012 年數據,在這 3 年間中國的建造業增長約 90%,顯示奧運後建築熱潮並沒有減退。許多新一代歐洲建築師便嘗試到中國碰碰運氣。Valcarce 表示,她是最早一批在西班牙經濟轉差後到中國工作的建築師,此後便出現一波波求職潮,而中國發展商也積極向外國建築師招手。她說:「他們想要一些本地建築師設計不來的特別設計。」這些歐洲建築師的確很受歡迎,Valcarce 在中國首間工作的公司,便由初時 4 人的工作團隊,迅速擴展成 20 人,工作仍應接不暇。

這些「特別」設計,通常以玻璃和鋼鐵帶出現代感。到「新」已不夠現代,這些客戶便轉而追求「奇」來聯繫現代中國 —— Valcarce 就曾接到客人要求,把藝術廳設計成水滴形狀。歐洲建築師在中國工作,就是可享有這份另類的「自由」。

西班牙建築師 Valcarce 曾接到客人要求把藝術廳設計成水滴形狀。 圖片來源:Courtesy of SURE Architecture

現年 37 歲的意大利建築師 Nicola Saladino,當年剛好在雷曼兄弟破產一週後由倫敦抵達北京,看好中國的大膽氛圍,與人合資開辦工作室。他表示,在中國有許多不計較預算的客戶,而寬鬆的規管對新意念相對開放,也是優勢之一。因著農村城市化,建築師不太需要面對歷史保育這些限制。他說:「人們要擴建或重建房屋,一般都不用得到許可 —— 他們直接就做。」

可是「自由」以外,這場淘金夢也非盡如人意。Valcarce 說:「當你要興建很型格的建築物,而要開始考慮施工質量的時候,你會發現質量可以非常低。」Valcarce 其中一項獲獎設計就因此從未成為現實。Saladino 也有類似經驗,「很多項目最終沒法建成」,因開發人員易於改變主意。「或者它們最終由其他人來建造,只是設計略有不同。」Saladino 沒有明言這是否指「抄襲」。

不過,這種中國淘金熱似乎已過頂峰期。自 2015 年起,歐洲經濟逐漸復甦,中國市場也稍為冷卻。不少國際設計公司的中國辦公室正削減員工和工資,有人認為,海外建築師的黃金時代即將結束。Valcarce 說:「當我初到埗時,客人會要求外國人參與所有大型項目。我曾有朋友請我參與會議,只是為了露露臉。」愈來愈多中國學生正在外國學習建築學然後回國,「他們對西方人已沒有以前的敬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