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州沒有揚州炒飯,海南沒有海南雞飯,北京填鴨也不是由北京發明。菜式名和原產地其實沒有太大關係,甚至根本沒有甚麼原產地,不過莫名其妙冠個地方名字,意圖加點異國情趣。日本中華料理的菜式,很多都是這種模式,重點是食起來「感覺很中華」,但中國本土根本沒有那種東西。
天津沒有的「天津飯」其實是炒蛋燴飯,上面打個醬油芡汁,是醬油汁感覺中華,還是炒蛋感覺中華?乾燒蝦仁近親的「辣醬蝦球」,是由日本中華料理之父陳建民,為配合日本人口味而創造的菜式。兩樣都是有名的中華料理,簡單入屋,在外面食價錢便宜,在家食也方便易煮,雖然兩者跟「中國」都沒有甚麼關係。
中華料理到底是甚麼,許多時候根本有理說不清,首先定義甚麼是「中國菜」已經困難重重。最近,連鎖飯店松屋推出「麻婆咖哩定食」,「麻婆咖哩」 原來是 RPG 遊戲「傳說系列」中的幻想菜式,但現實中已非首次現身。「麻婆咖哩」又算不算是中華料理?抑或應該歸入咖哩類?恐怕言峰綺礼也說不清。(註:言峰是「Fate/stay night」中的角色,喜歡的食物就是麻婆豆腐。)
進食食物,除了食盤子裡的東西,還有食菜式傳達的感覺。「異國」本身是很區域性的感受,出了特定文化圈就會變得不倫不類。在我們眼中,日本中華料理很不明所以,因為我們觀看的,其實是「異國」本身所感受的「異國情懷」,中間隔住兩重文化層,覺得怪,理所當然。
筆者想起 8 月新番「異世界食堂」,內容講述西方幻想世界中的妖精、精靈等居民,經過時空門來到一間日本的西餐館,覺得裡面的食物驚奇地好吃。簡單說,就是一貫穿越文的套路,異國間的文化思想衝突,以對主角世界的拜伏收結。有趣的是,西餐本身並非日本本土菜式,但卻是日本化的「異國菜」。日本觀眾看在眼裡,結構上就是「外國人吃一盤麻婆咖哩然後讚不絕口」沒有分別。當然在我們眼中,就是「這是甚麼鬼東西」。
秋官 99 年的著名奇歌「香港料理」,前半段不斷稱讚日本菜好吃,後半段反高潮高唱不如留港消費,反正香港也吃得到。原來秋官在廿年前已經用 rap 告訴我們:異國情懷只能在本土被消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