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 年前,披頭四(Beatles)一首名為 She’s leaving Home 的歌曲紅極一時,當中歌詞提到有個女孩突然離家出走,令父母感到震驚傷感。原來,這首歌不但來自一地一人的真實故事,還是 1960 年代英美社會的共同憂慮:成千上萬年輕人離開家園,尋找愛和烏托邦。
She’s leaving Home 及離家出走的 1967
原來,She’s leaving Home 說的是倫敦女孩 Melanie Coe 的故事。1967 年,當年 17 歲的少女 Coe 突然消失蹤影,弄得倫敦滿城風雨。事後 Coe 才跟傳媒解釋:即使她有錢買鑽石、皮草、汽車,「但我的父母卻從未說愛我。」 從小報得悉事件的披頭四成員 Paul McCartney 萌生靈感,與 John Lennon 寫出 She’s leaving Home 這首歌,表達對 60 年代年輕人離家出走現象的感受。
歌曲先從家長角度切入:“we gave her everything money could buy”(只要用錢買到的我們都送給她),再以女孩心聲回應:“fun is the one thing that money can’t buy”(歡樂是無法用錢買到的東西)。這些除了來自 Coe 的故事,更隱含 McCartney 的主張:財富不一定為子女帶來快樂,錢與開心並非同等。得不到父母的愛而逃出家門的不只是 Coe,McCartney 記得類似的事件當時經常發生。
- Paul McCartney 唱 She’s leaving Home。
Coe 離家出走的 1967 年,同是萬千年輕人逃出家園的年份,而且,情況不限於披頭四所處的英國,更及美國。密芝根大學社工系教授 Karen M. Staller 在其書 Runaways 中指出,1967 年,無數本來遊蕩街頭的街童轉投反文化(counterculture),流離到紐約東村(East Village)或三藩市的上海特區(Upper Haight)當嬉皮士。
1960 及 1970 年代的美國實驗社區
從 1967 年到 1971 年期間,美國有逾 50 萬人離開家園,投靠「實驗社區」。為甚麼會有這種現象?Karen Staller 解釋,1960 年代正是大量嬰兒潮世代踏入青春期之時,在這轉折期間,離家出走實屬正常。另外,由於多項法律變更,法定成年年齡從 21 歲降低到 18 歲,意味過去許多專為管教未成年青年(包括離家出走和逃學的青年虞犯)而設的法規,從此對 18 歲以上青年失效。加上,當時公共部門只負責處理犯法或受虐待的青年,虞犯只交由民間社會機構處理,它們沒有適切的應對手法,無法幫助躁動青年,結果許多年輕人因而暴走,投入「實驗社區」。
其次,Karen Staller 提出,離家出走也與嬉皮士的「反文化」運動有關。例如,在三藩市有一群人仿效英國內戰時的共產主義者,自稱作「挖掘派」(Diggers),向離家者提供社會服務以及情感支援。更有人吸納全國各地的絕望青年,組成主張共產主義的激進組織「共生解放軍」(Symbionese Liberation Army)。年輕人得悉這些團體追求大愛和平的理想,以及自由奔放的生活,就會被吸引和投身於其中。
這前所未有的離家出走情況惹起美國公眾及國會關注,國會隨後在 1974 年通過「離家出走青年法案」,試圖從生活教育就業等方面著手,將流浪的年輕人從社會邊緣中挽回正軌。政府積極挽救,左翼則覺得要推倒重來。左翼分子認為過去大批年輕人離家出走是因壓迫而成,社會必須由低重整,建立平等社會,只有在沒有階級、男權、種族歧視、消費主義的虛假需要的社會,才有可能消除年輕人的疏離與孤獨。
BBC 文章解釋,這種烏托邦式願景以至離家出走風潮,其實都是對「核心家庭」(nuclear family)的反彈,這種家庭以社會舊有秩序之名,壓迫青少年。與其繼續受壓迫,倒不如離家,建立新社群創造自己的身分。然而,脫離資本法律道德底下,學者發現這些「實驗社區」結果變得更「家長式」,由強勢的人領導控制;沒有一夫一妻制,女人卻淪為多個男人的僕人。
1967 年已成過去,當初的離家者渴求自由,但那「沒有階級、男權、種族歧視、消費主義的虛假需要的社會」的自由社會,至今從沒有到來。